“隨、隨時可能怎麼樣?”玉凝若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一手抓緊了身下的被褥。
蘭素歎了口氣,轉而問道:“你原諒他了?”
玉凝若抿唇,沉默。
“要我說,你們這又是何苦。”蘭素站起身,說道,“他不管欠了你多少,今次也算是還清了。逝者已然不會回來,要緊的是憐取眼前人啊。凝若,你應該明白的。”
玉凝若怔怔抬頭,卻隻看見他舉步離開的背影,大袖飄飛。
“他……在哪裏?”
蘭素一甩手,往桌上丟下了一張字條。
玉凝若掀開被子下床,上前將字條抓住掌心。上麵寥寥幾筆,隻寫了一個地點。
明蕪進門的時候,便看見她傻傻地站在桌子邊上,門半開半掩,寒夜的風卷著雪花吹進來,揚起她身上單薄的衣衫。
“哎呀!小姐,您怎麼就下床了呢,也不知道關個門。”明蕪一驚一乍地喊了起來,連忙將她拉到了內屋,把她塞到床上,利落地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盯著她喝了下去。
玉凝若的身體漸漸回暖,看見明蕪,眼睛一眨,眼眶不由酸澀起來。
見她這般神情,明蕪慌亂了一下,掏出帕子便給她掖眼角:“這是怎麼了?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玉凝若搖了搖頭,緩緩閉上眼睛,“我隻是,有些想念母親了。”
明蕪聽她提起靜慈師太,神情也是黯然了一瞬間,旋即便忿忿地說道:“殺千刀的墨家,遲早會遭報應的。小姐還不知道吧,元昌城可亂著呢。”
玉凝若睜開眼睛,皺了皺眉頭:“元昌城又怎麼了?”
明蕪自知失言,下意識捂了捂嘴巴,轉身去收拾茶具:“那個,奴婢先退下了。”
“站住。”玉凝若坐起身來,冷聲道,“怎麼,我說話不管用了?”
明蕪慌得轉身跪下,忙道:“不是的,是少爺讓我們不要拿這些事令你煩心。小姐,元昌城怎麼樣,與您也沒什麼大關係了,您就不要費神了吧。”
“告訴我。”玉凝若淡道。
明蕪沒法子,隻好說道:“也不是什麼確切消息,隻是宋小飛前些日子排卦,突然卜得東南方潛龍勿用,有帝星出世,兩星爭輝,必有所傷。少爺說,現如今的皇帝身子骨越發不濟,卻遲遲不立太子,許是年後瑞王就要奪權了。”
瑞王要奪權,這個消息不是頭一次聽見了,但是卻是頭一次感到這麼緊迫。
然而在這麼緊迫的時間裏,墨蒼栩卻被她一刀刺傷,被困在這裏。等他養好傷再回去,說不定就已經塵埃落定了吧?
這麼想著,玉凝若心頭越發不安起來。
她望著窗外暗沉的夜,頭一次覺得這冬天如此難熬。
她不知道怎麼麵對死去的靜慈師太,也不知道怎麼麵對重傷的墨蒼栩,更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迷茫的內心。
明蕪見她神情迷惘,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退了下去,讓她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隔日是個大晴天,朝堂歇了,易雲楓留在府中沒有出去。他知道現如今還不到值得慶祝的時候,黎綰綰沒有死,洛青火窩在親王府內韜光養晦,抓不到他們的小辮子,他都沒有辦法空口白話就處置掉一個親王一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