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臣，竟然受命去皇陵拿一樣關乎國運的東西，可想而知要是出了岔子，他得承擔多大的罪責。張恪橋再怎麼鐵麵無私，也會不由色變。
墨蒼栩緩緩卷開聖旨，張恪橋立刻跪了下來，以示尊敬。
一遍看罷，墨蒼栩不由苦笑起來：“張大人起來吧。”
“是。”張恪橋站起身，垂頭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不敢過問。
墨蒼栩伸手一遞，直接將手中的聖旨遞給了他：“看看吧，父皇說了，你可以看。”
“遵旨。”張恪橋連忙雙手接過聖旨，一眼掃過，卻險些將手中的聖旨掉在地上。
他驚駭的抬起眼看向麵前的人，結巴道：“殿、殿下……您……”
“想不到？”墨蒼栩失笑，“本王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您和陛下，不是——”
墨蒼栩看向他，淡淡一眼，卻讓他不敢再質疑。“本王知道你很疑惑，很不解，正如這朝堂之上的所有人一樣。”他負手而站，看著門外的明媚春色，輕聲說道，“真亦假時假亦真，有時候，連本王自己都快被騙過去了。”
張恪橋小意問道：“您和陛下多年不合，都是裝出來的？”
墨蒼栩勾唇，坦然承認：“不錯，早在父皇將墨羽騎交給我統領時，便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所有事情。他信任我的同時，卻也在考驗我。隻要我做的有任何不妥之處，我手中掌握的權力，也會立刻化為虛無。”
聽了他這番話，張恪橋哪裏還能不懂？
震驚之餘，他也不由欽佩起當朝陛下的深沉心思——立太子，抬誠王，縱容明王，又放任瑞王，由著這四個皇子在朝堂上爭來鬥去，頭破血流，他卻和自己心中早已內定的儲君人選靜王殿下，一起冷眼看他們爭鬥。
這麼多年來，靜王殿下被貶謫、被冷落、被辱罵、被遺忘，四個皇子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心思，都沒有將他放在爭鬥的焦點之中過。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手握兵權，卻隨時都會被陛下收走的皇子。所有人都以為他每日戰戰兢兢，行走在懸崖邊緣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他才是那個足以笑到最後的人。
陛下的心，原來是向著他的。
張恪橋再細細一想，便也想明白了這個緣由——五個皇子之中，太子守成有足，卻不思進取；誠王玩弄權術，心思淺顯；明王放任自我，不思朝政；瑞王年紀尚輕，心狠手辣。
唯有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靜王殿下，是大昌國的戰神王爺，是百姓心中的守護神。他光明磊落，龍章鳳姿，是是非非清楚明了，又兼有開疆拓土的能力和野心，更重要的一點——他能夠被陛下掌控。
至少這麼多年來，靜王殿下始終表現出的一種態度，就是甘願做陛下手中的棋子。
遙想兩年前的那個冬天，十二月初八，靜王殿下就因為觸怒龍顏，被陛下趕去了西關，連新年都沒有能在京城裏度過。
可是那個新年，年終祭禮大亂，太子和誠王相繼遭受打擊，明王和瑞王閉門謝客，整個京城烏煙瘴氣——如果靜王沒有走，他是否也會受到牽連？
張恪橋慢慢地就想通了所有的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