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墨無縱的心思,也一直配合著墨無縱,在人前做出父子不合的樣子來,卻明白,遲早有一天,他要站到人前,和其中一位甚至多為兄弟傾軋反目。
走上這條路就注定是鮮血淋漓。
在他還不知曉世事的時候,母妃就死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究竟是後宮爭鬥,還是因病去世?究竟是母妃背叛了父皇,還是父皇斷送了母妃?
誰知道呢。
他曾經聽說過,母妃是因為刺殺父皇後,關押在冷宮之中,暴病身亡。其中疑點重重,他若是想要翻案,卻也難得很。
站在街巷口,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身後微風無聲,他緩緩握緊拳頭,閉上眼睛。那一縷縷細微的風聲,從街巷深處傳來,從外邊兒攤販的推車上傳來,從高牆的那一頭傳來。
他緩緩運足了真氣,腳尖勾住地麵,忽而彎腰一個鐵板橋,仰麵躺倒,左手在地麵上一撐,右手似有若無地輕輕一揮,忽聞空中叮當數聲,泛著寒光的細小弩箭便落在了地上。他手腕使力,淩空後翻,落在了街上。
街上的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見了,隻有前後各二十名黑衣人,手持弩箭,不遠不近地盯著他。
墨蒼栩緩緩站直了身子,抿直了一線薄唇。
……
通城西北方向二十裏處,三十萬大軍暫歇。
玉凝若遙望著通城的方向,試圖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可以看見那滿目繁華的京都,看見那個風塵仆仆的男人,麵對銅牆鐵壁般的京都,愁眉不展的模樣。
她想,若是她在的話,會不會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呢?
“小姐,想什麼呢?”清音走過來,端著一碗稀粥遞給她,又從懷裏取出兩塊熱乎乎的餅
玉凝若接過,吃了兩口,說道:“我在想京城的局勢。”
“主子手中力量強大,一定沒問題的。”清音笑道。
蛛網的人,對他們的那個主子,向來都有著強大的自信。
玉凝若聞言失笑,搖頭道:“有時候真不明白,你們對他的信心,是從何而來的?”
“那是姑娘沒有經曆過蛛網處處成立的那幾年。”清音說道,“那時候,蛛網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崇嶺一帶江湖組織眾多,起步極為艱難。我們都不知道主子就是名震天下的戰神將軍,他卻憑著手裏的這丁點兒人手,用書信指揮,就搞定了崇嶺的那些小組織。後來,更是憑借一己之力,約戰響蛇幫任姑蘇,才讓蛛網在崇嶺站穩了腳跟。”
當時年少的墨蒼栩,在西關帶兵,連名聲都還沒有打響,既要管手底下的一群不聽話的大兵,還要運籌帷幄,指揮蛛網展開一係列的清洗,最後竟然兩邊兒都打出了名聲。
戰場之上,戰神王爺的名號讓外敵不敢來犯;江湖之中,蛛網首領的稱謂讓江湖組織聞風喪膽。
這樣的成就,是墨蒼栩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拚來的。
如此,蛛網的人、西關軍的人,對他怎能不信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玉凝若漫不經心地啃著餅,在心裏偷偷地想——是啊,關於他的過去,她好像一直都沒有用心去探索過。
是不是太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