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之內,佟夫人正在正廳裏頭來回踱步,神色焦慮。佟蘭回來後,便被她一把拉過去,低聲道:“你可是得罪了什麼貴人?”
佟蘭愣了一下,皺眉道:“夫人何出此言?”
“出大事了。”佟夫人拉著他走到了偏廳內,指著桌上七層的食盒說道,“你看看,宮裏頭送來了七種吃食。我替你向禦林軍打聽了一下,連沈閣老那邊兒都隻有六種!你說說看,你也沒有建功立業,哪裏來的資格,淩駕於沈閣老之上?!”
被她一提,佟蘭這才意識到,似乎風頭很不對勁。
今日殿堂之上,陛下和娘娘夫唱婦隨的那一出,是將他推到了人前;而後的七道賞賜菜宴,便是將他真正推到了風口浪尖。
佟夫人說得對,他何德何能,區區人一個義女,就值當陛下這麼大肆宣揚?又何德何能,竟然越過了新任的相爺沈清和陛下身邊的紅人張恪橋,擁有了七道菜的賞賜?
宮裏的這一手,不可謂不狠辣。
殺人於無形,正如是也。
“就不知道,今日的這兩樁事情,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娘娘的意思了。”佟蘭頹然地坐了下來,大年三十,本該是高高興興的日子,可是他絲毫感覺不出愉快來。
佟夫人歎了口氣:“不論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娘娘的意思,又有什麼差別呢?你起先說要認嬰蘭的時候,我就不想答應,偏你腦子又是一根筋。這下好了,得罪了陛下和娘娘,有你的好果子吃的。”
佟蘭焦躁地擄了一把頭發,說道:“行了,這事兒都已經這樣了,陛下打定主意要我騎虎難下,我又有什麼辦法?現在是不認這個義女都不成了。哼,我就不信,陛下真能一輩子對著一個女人。”
“你……”佟夫人見自家老爺如此執迷不悟,長長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恰好佟家少爺回來,佟夫人拎著自家兒子回了後院。明日有貴客來,這個沒用的兒子,別再惹出禍端來。
佟蘭走到桌邊,猶豫片刻後,伸手打開了食盒的蓋子。
一張紙條躍入眼中。
他愣了愣,伸手拿過來,隻見上頭寫了寥寥幾個字,瞧著字體娟秀,像是閨閣女子的做派。
“才子配佳人,古之道也。”
他反複讀了兩遍,有些摸不準其中的意思。但是這應該是皇貴妃娘娘寫的沒錯了,宮裏頭除了她,還有誰有資格往禦賜的食盒裏丟一張字條的?
隔日便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開始,總歸是萬象更新,人人心頭都帶著一絲絲不可名狀的喜悅。
按著大昌的風俗,大年初一是不走親訪友的,這日要焚香沐浴,祭拜先人,祈求一年和順。
原本佟蘭選這一天,也是想著風俗如此,別人總不會這天上門來,認義女的事情就可以悄悄地辦好。可誰知道陛下不按常理出牌,偏就鼓動一幫大臣上門來串門了。
墨蒼栩和玉凝若一大早就洗漱完畢,帶上身邊的人,公然離開了皇宮。今日特殊情況,他們也犯不著再偷偷摸摸地走密道。
溫慧和宋小飛已經在定林居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