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外,也顧不得太多禮儀,雲承宣拉了林小弄一起上了他的禦輦,抬轎的人腳下生風,跑得飛快,直朝著叫殺聲衝天的地方跑去。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著,遠遠便已能看見遠處的火光,雲承宣忽然對著林小弄問道:“小弄,若是果然是你爹和叔父要反,你會如何?”
林小弄微楞了下才篤定地回道:“爹定是不會反的。”
“若果然是反了呢?”雲承宣卻執著地再問。
稍一思慮,林小弄答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真是反了,皇上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若是落實了罪名可是殺身之禍,小弄不為你爹說情嗎?”
林小弄聽了這話,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坦率地看著雲承宣說:“皇上允許小弄說情嗎?若是真的允許,小弄倒是想,無論我爹反是沒反都罷了他的官吧,若是隻是場誤會,就讓他回家頤養天年,若真是罪名落實,皇上如能仁慈,就遠遠地發配了他,山高水遠地讓他做個布衣百姓,您看可好?”
雲承宣聽了,忽然卻是一聲長歎,再去看小弄,眼神裏有了幾分羨慕的神色,輕輕說道:“朕有時真是會嫉妒你這樣明明白白的簡單。”
說話間,已經能看到打成一片的侍衛與官兵,禦輦止步,韓謙順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喊道:“皇上駕到,爾等還不快快住手。”
這一聲大喝如驚雷一般炸響,廝殺聲戛然而止,須臾便是幾聲兵器鏗然落地之聲,亂軍之中,衝出兩個人直奔雲承宣而來,身邊的侍衛上前攔住,那倆人匆忙跪倒,一個稍顯老邁的聲音裏竟是有著一絲顫抖的哭腔般說道:“臣,花翌珩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雲承宣看到花翌珩這麼一跪,再聽見這激動的聲音,心中已是鬆下大半,但是遲疑了下,卻並沒有叫起,花翌珩卻也似是忘了規矩,自己便抬頭往雲承宣那邊望去,眼角似是有淚意閃過,關切地問道:“皇上,您的身子已經無礙了嗎?”
雲承宣看著這關切的目光,心頭其實已經一暖,但是略一思忖,卻還是板著臉道:“朕的病好了,怕是讓愛卿失望了吧。”
花翌珩的眸子裏瞬間閃過一抹受傷的表情,再又跪倒磕頭:“老臣一心救駕,皇上何出此言?”
“救駕?夜闖皇城,與朕的禦林軍兵戎相見、刀槍相向,愛卿這到底是救駕還是逼宮,朕還真是說不好了呢。”雲承宣冷冷地說道。
花翌珩身子微顫了下,隻道:“老臣赤膽忠心日月可鑒,還請皇上明查。”
一旁的花騁遷卻是耐不住地抬頭怒道:“皇上,微臣等被滕統領幽禁於府中不許見聖駕,微臣的妹子小弄在宮中又是去向不明,皇上大病臥床,人事不知,微臣一家是擔心有人趁亂意圖不軌,才舍命來皇宮為保皇上平安,皇上怎麼如此不辨是非,說臣等逼宮呢?”
雲騁遷字字鏗鏘,一臉的無畏,雲承宣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卻隻是斷喝一聲:“大膽!若無不軌之意,你竟敢如此跟朕說話嗎?你花家想領兵到哪就是哪,眼裏可還有朕這個皇帝?依朕看,這平安朝在爾等眼裏早就不是姓雲,而是姓花了吧?”
雲騁遷聞言雙眼噴火,起身就要再辯駁,卻被花翌珩一把拉住,長歎一聲頹然道:“老臣救駕心切,一時做了糊塗事,望皇上恕罪。”
“來人,把花將軍和花侍郎給朕拿下,派人去花府把花宰相和花騁遠也給朕押進宮來。”
聽雲承宣如此一說,花翌珩麾下的官兵一片嘩然,有人似就又要拾起兵刃,花翌珩趕緊一回身,大聲喝道:“誰敢無理,立即軍法伺候。”那些士兵一聽便沉寂了下去,一臉惶恐,眼巴巴地看著有人給花家的二人上了枷鎖。
雲承宣忍不住去端詳了下林小弄的表情,她正是幾分難過地看著被鎖起的二人,麵上卻並沒有怒色和委屈。原本還在掙紮的花騁遷看雲承宣去看林小弄,一下子想起什麼的愣住,也任侍衛們五花大綁了去。
雲承宣心中歎息,麵上卻仍是一副冷然的表情,再又說道:“騰統領私自囚禁朝廷官員,也一並給朕鎖了。”
“臣冤枉啊。”人群中立即跪倒一人哭喊道。
雲承宣隻是不理,再又喊道,“花將軍麾下官兵盡數出城駐紮,等朕的旨意,禦林軍先由許副統領代為掌管,花將軍和騰統領押到仰和殿,朕要親自審問。”
說罷,雲承宣轉身就走,低聲囑咐韓謙順道:“讓人給朕把這速速清理了。”
抬腳還沒上禦輦,就又聽有人跑步來報:“萬歲爺,外間似是來了一隊兵馬,直衝皇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