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亂衝了澡,把自己撂在書房的小床上,關了燈,卻沒有睡意。升官的興奮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落寞與空虛。
不知過了多久,,燈忽然亮了。我偷眼瞧去,丁夢穿著紫色的睡袍斜靠在門框上,目光直直地看著我。我閉上眼睛,調勻呼吸,假裝已經睡著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很輕、很柔,但依然沒有溫度。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很多時候,無意比故意更能暴露事情的本質。
我不說話,繼續裝睡。
“我又傷著你了,對不起……嚶嚶嚶……”丁夢的啜泣讓我的心忽然柔軟。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淡淡道。
丁夢走到小床前,俯身看著我,噙著淚花的目光中竟然有幾許柔情:“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幾分鍾,幾秒鍾?”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反複問過我自己,我得不到確切的答案。人的情感遠比三角函數更為複雜,不是愛和恨兩個字能夠表達清楚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愛她的,可是那恨意隨即就會洶湧的侵蝕過來。
此刻,她的柔弱無助讓我心疼。我起身抱住她,柔聲道:“我愛你,至少在此刻。”
丁夢聽了竟然放聲大哭,哭的驚天動地、酣暢淋漓。她的眼淚在我胸前嘩嘩流淌,直流進我的心田裏,讓陳年的冰層消融。
“去大床睡吧,我們是夫妻啊。”許久,丁夢止住了哭泣。
丁夢扶我進臥室躺下,轉身去了洗.浴間,不一會兒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丁夢沐浴過的身子冰涼而爽滑。她側身抱著我,手指在我的前胸輕輕地畫著一個又一個圓圈。
“我們要個孩子吧,這樣,也許我們就會好起來。”丁夢話語裏飽含著久違的柔情。
丁夢的話讓我忽然有了一種火一樣的衝動。我爬上她柔滑的身子,開始了繁衍後代的儀式。在我進入前的那一刻,丁夢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這一刻,你讓我等得太久了。”丁夢幽幽道。
我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那該死的畫麵。一瞬間,腹下的那一團火熄滅了。我頹喪的滑下丁夢是身子,癱軟在那裏。
世界一片沉寂,沉寂得讓每一次呼吸都那麼驚心動魄。過了好久,身邊傳來丁夢嚶嚶的啜泣聲。她圓滑的肩頭隨著抽泣有節律的聳動著,展示著淒楚的美感。
我和丁夢是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時前女友剛剛做了新娘,當然,新郎不是我。這是意料之中的結局,但事到臨頭,還是那般血淋淋的痛。
認識丁夢,我以為她可以是我刮痧的玉、療傷的藥,卻不曾想到她會是讓我再次受傷的另一把刀。
當時我在鄉下一所初中教書,幹著天底下最光輝的職業,過著天底下最苦逼的生活。每月一千五百塊錢的工資,刨去吃飯、抽煙,剩不了幾個毛了。“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我甚至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殺生太多,被佛祖貶到人間來接受懲罰的。女友絕情離去,讓我想恨也找不出充足的理由來。
一切情感,總要有物質來附著才能牢固,母雞下蛋還得搭一個草窩呢。我能給她什麼?除了毫無用處的甜言蜜語,我給不了她眼前的苟且,也給不了她詩意的遠方。此時她已經不是當初的無知少女了,對甜言蜜語已經免疫。於是我隻能放手給她自由。
曾經有一句心靈雞湯:“有一種愛叫放手。”扯他.媽.的鹹鴨蛋,讓你放手的不是愛,而是無奈。
我心灰意冷,甚至動過到尼.姑庵裏出家的念頭。那裏不愁吃住,還有漂亮的尼.姑作伴,強似在這無聊紅塵中受這光棍之苦。後來打聽到尼.姑庵裏不收男居士,這才作罷。
同事向我介紹丁夢的時候,我直搖頭:“不找了,不找了!幹咱這行的,養不起女人,何必讓人家跟咱受苦!”
“人家在市二院當護士,用不著你來養;個人名下還有一套拆遷房,窩也不用愁了。你等於白饒一個老婆,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事?”同事熱心苦勸。
“人家條件這麼好,幹嘛不在城裏找?”我指出了同事話裏的漏洞。
“她談過一個男朋友,交往了很多年,家裏死活不同意,一來二去就給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