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了孔遙幾拳,青青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望著天際突然問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孔遙沉默一會兒後才答道:“兩個時辰。”
青青麵色一沉,接著說道“我們這是不去荊州吧。”
孔遙點頭。
“荊州鼎是空的?”
孔遙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繼續點頭。
是的,荊州鼎還是空的,甚至連那鼎外的防護罩都維持不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經曆了怎樣的變動。
但可以看得出來,那裏曾經有過諸多交戰的痕跡。
它能夠維持住自己的存在,繼續鎮壓靈脈已然不易。
他們此時也不是向西去荊州,而是北上。
去尋找另外一個九州鼎。
青青有些傷感地問道:“那麼,他叫什麼名字。”
孔遙知道,她問的,是荊州鼎中本該存在的那個殘魂是什麼名字。
孔遙到的時候,隻看到一截折斷的長槍。
槍上紋刻著兩個古文字。
孔遙將那兩個文字通過神念傳給了青青。
青青淡淡地念道:“力牧。”
念完這兩個字之後,她便徹底沉默了下來。
回憶起與孔遙故事的喜悅,完全被洗散。
是吧,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大鴻那樣,費盡了力氣,攢著那十幾分鍾的壽命陪伴她。
不是他們不想。
而是四千年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十幾分鍾後,孔遙在一個山頭停了下來。
“這裏是豫州鼎所在的地方。”
“進去吧。”
幸好有張嘉筏他們繼續排除著那些無鼎的靈脈,孔遙也少走了很多彎路。
然而,有鼎的地方,卻不一定有人。
這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排除的可能。
果然,豫州鼎的情況與前麵兩個鼎相似。
鼎在,無人。
青青皺著眉望著空無一物的鼎裏麵。
鼎中,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
甚至斷裂的兵刃和古舊的名字都沒有留下。
她閉上了眼睛。
果然找回自己的記憶,是件挺蠢,挺絕望的事情。
她望著那些自己本該熟悉到極點的鼎紋,那些斷裂的兵刃和名字,隻覺得一片的陌生和平靜。
就連那仿佛隔著萬水千山的呼喚都沒有。
是她把那些東西丟下了,於是那些東西就真的在這個時間徹底死去。
“走吧,我有些累了,到的時候記得叫醒我。”
說罷,青青便閉上了眼睛。
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的開端,便是漫天的火。
回憶開始山呼海嘯地湧來。
她終於想起了這是一場戰爭的最後。
她抬頭望天,隻看到一片赤紅。
有人在她耳邊喃喃念著鳳鳴岐山這樣四個字,聽不出來悲喜。
是啊,他們是要被討伐的那一方。
就連聖獸中最為強大的鳳與凰,都站在了另一邊。
她低頭望地,隻看到無數人扭曲憤怒的臉。
那個人在她耳邊又念道白虎入帳這四個字。
這難道就是天命所歸?
怎麼好像除了他們的族人,都倒向了另一個世界。
就連那位祖神都是如此,她的庇佑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詛咒。
終於,青青想起來了,這是牧野。
她身旁的那個人突然輕笑一聲,然後說道:“走吧,天女,要是你死了,這一族的血脈就徹底斷絕了。”
青青轉頭,隻看到一個長發飄散的男人,本該是受九州氣運加身,勢如天地的他,此時臉上卻露出了頹敗之色,眼神中滿是疲憊。
他的山河早就不是他的山河了。
這場大戰之前,他坐在龍椅上,每天都聽著戰敗,歸降的消息。
他是紂王,注定要被記載在凡人史冊上的亡國之君。
甚至在神明的記憶中,也會一直記得這個家夥。
因為他是太古時代的終結。
如同那個瘋瘋癲癲的東皇太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