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平竟然是契丹族後裔,這令所有人為之一驚,然而,他為人平和,好與人交結,王道乾與於三雖然大感意外,但他二人與曲平情同手足,不僅沒有鄙夷他的身世,而且還越發的同情他,那兄弟之情比之前越發濃了。
顧連城本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世,但曲平心胸坦蕩,令他十分慚愧,因而,也道出了悲慘的身世,二人不禁惺惺相惜,互生同情之意。
就在這時,曲平說顧連城應該去見見劉琦,便知道劉琦與父親顧天鷹應該是舊相識。
眾人乘船行駛了三四個時辰終於到了渡口,對岸早有士兵舉著火把過來,在船上一一檢視,當問及數量巨大的銀子從何而來時,曲平就把適前的說辭又複述一次,並稱要拜見劉琦。那士兵正愁不敢定奪,聞聽對方要見劉琦,自然十分歡喜,隻行了幾步又皺眉說道:“將軍身子不好,幾位等到天明再去吧!”
曲平聞言,說道:“老將軍身子不好,我等更應該去探望,若將軍怪罪,在下擔著就是。”
那軍士心中尚且疑慮,但又無法反駁,隻得在前頭引路。
幾人隨那軍士左行右拐,約一刻鍾到了營中,曲平奇道:“老將軍既然有恙在身,因何還住在軍營中?莫非沒有撇下軍務,找一僻靜處靜養?”
那軍士歎道:“將軍日日咳嗽,幾乎不曾咳出血來,但他每日仍升帳議事,因此,軍務並未落下。”
眾人感歎之際,已到中軍帳前,那軍士示意眾人在帳外等候,自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顧連城等見營中將士個個精神抖擻,高塔上瞭望的軍士目光炯炯有神,不曾有一絲頹靡之色,巡夜將士來來往往,步伐整齊,軍容極其整肅,有此可見,劉琦極有才幹,絕對是帶兵打仗的英雄人物。
不多時,那軍士子帳內走出,笑道:“幾位,將軍有請!”
曲平、王道乾以及於三、顧連城、葉詩靈五人進得帳內,見年逾六旬的劉琦半臥在木榻之上,手中猶拿著筆在批閱折子。
曲平顫聲道:“劉老將軍,一向可好啊?”
劉琦一怔,將筆放下,眯著眼巧了半晌,這才說道:“你是?你是耶律曲平?”
曲平笑道:“正是晚輩,聞聽老將軍身體有恙,特來探望!”
劉琦喜道:“來來來,來這邊坐下,讓我瞧瞧。”
曲平依言而行,坐在劉琦身側,劉琦看了半晌,歎道:“我與耶律兄相交頗深,契丹亡國以後,我曾四處找你,但都沒有音訊,你自然知道我與你爹的交情,何故不來投我?”
曲平歎道:“老將軍盛情,晚輩感激不盡,但讓朝中之人知道您老人家收留了契丹餘孽,這對您的仕途必然有所影響,我爹去世後,我也曾想投奔您老人家,但思忖再三便去了山東,蒙師父與這兩位師兄收留,不僅學了防身的武藝,過得也還自在。”說著指了指王道乾與於三。
劉琦歎道:“你這孩子想得太多了,也難為你了!我與你爹互相仰慕,一見如故,當年朝中不少人都因此彈劾我,但我自認為: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百姓,你若來投我,諒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曲平又將捐獻銀子一事說了,劉琦大為高興,讚道:“耶律兄若泉下有知,定然瞑目了!”
突然盯著顧連城看了許久,喃喃道:“這娃兒的麵相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顧連城一怔,問道:“前輩想起誰了?”
劉琦一愣,說道:“連聲音也像的很呢!”
曲平笑道:“老將軍,這位小兄弟就是顧天鷹的兒子顧連城!”
劉琦悵然道:“物是人非啊!如今就我這把老骨頭還活著。”
顧連城奇道:“前輩,您認識我父親?”
劉琦笑道:“豈止是認識,劉光世削了兵權後,顧老弟竟然拉了一票人馬占山為王去了,他固執的很啊!”
顧連城聽到占山為王幾個字頗不認同,便說道:“前輩誤會了,我爹雖自立門戶,但他卻時時與金國為敵,從來沒有對不起朝廷和百姓!”
劉琦點頭說道:“這些我知道,當年朝廷曾將他的部下全部調撥與我,我知道他勇冠三軍,曾與嶽將軍在校場鬥了上百回合都為落敗,我因此十分高興,不料他竟差人送來書信,信中說:‘隻要秦檜與張俊不死,他誓不回江南’,我因此還被皇上數落了好幾次。”
顧連城忿忿不平道:“前輩,我爹為人忠義,天地可鑒,在朝廷的眼裏,莫非視我爹為叛將?”
劉琦突然咳嗽了起來,其情狀甚是痛苦,手下軍士道:“將軍,該歇息了!”
劉琦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又自說道:“我不這樣認為,當年,我被金兵圍困,顧老弟也曾派兵解圍,我突圍後與他見過麵,並苦苦勸他,但他執意不肯回來,我說:‘你不怕朝廷發兵征討?’他說他無愧於心,朝廷若要發兵,定會失信於天下,等於自絕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