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茉躺在床上,突然坐了起來,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洗把臉,從自己的房間裏麵走了出去,到樓下客廳裏拿了一包煙,然後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為什麼要拿煙?
鍾離茉想,如果那個煙頭是幽靈丟下的話,或許我待會兒進去遇見它,給它一包煙說不定就放過我了。
嗯?鍾離茉越想越不對勁,如果幽靈要兩包煙的話怎麼辦,這麼想著,鍾離茉已經走到祖宅大門口了。
鍾離茉打著手電,黑夜裏的祖宅看起來有點陰森。
“哼,”鍾離茉明明已經嚇得雙腿打顫,不過還是很狂妄地給自己打氣道,“我堂堂鍾離家大小姐,是不會畏懼你這破房子的,就算裏麵有鬼,那也是我的祖宗,絕不會傷害我的!”
“對!絕不會傷害我的,就算那鬼不是我祖宗,那也不會傷害我的,”鍾離茉給自己打氣道,“如果裏麵的鬼把我弄死了,我也變成了鬼,到時候兩隻鬼見麵了不是非常尷尬嗎?”
鍾離茉這樣一想,也對,如果自己被鬼嚇死了,自己也變成了鬼,那麼情形一定是下麵這樣子的……
鍾離茉:“所以說……是你把我嚇死了?”
鬼(非常尷尬):“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
一想到這裏,鍾離茉立馬鼓起了一百分的勇氣,昂首闊步地走向大門,大門推不動,從裏麵閂上了,鍾離茉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所以早有準備,她拿出一根撬棍,抵在兩扇門之間的門縫裏,用力撬開,而因為大門年久失修,竟是直挺挺地朝後倒下了。
“轟!”
沙土飛揚。
“咳咳咳。”鍾離茉被揚起來的沙土嗆到,捂住口鼻咳嗽著。
“這下糟了……”鍾離茉見大門直接給自己弄倒了,非常尷尬,“明天得叫楊玲來把這門悄悄修好……”
鍾離茉踩著大門進去,打著手電筒到處亂照。
祖宅是一座明清時期常見的民居建築,和三坊七巷什麼的並無差別,天井裏有棵樹,在手電燈光的照耀下顯得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鍾離茉走下台階,準備到天井裏麵,卻發現天井裏全是自辛亥革命以來就堆積於此的枯枝落葉加上各種蟲子屍體排泄物以及灰塵構成的腐殖質層,看著非常黏糊惡心。
“咦——”鍾離茉一臉嫌棄,回身把兩扇大門拖過來,大門非常沉,不過還是鍾離茉可以拖得動的。
鍾離茉把大門拖到天井裏,鋪成一座木板橋,然後自誇一番以後,踩了上去。
“嘎嘰!”
大門開始陷到腐殖質層裏麵,一些躲在腐殖質層裏的小蟲子紛紛跑出來,四散奔逃,有的還爬到木板上來了。
“我擦!”鍾離茉嚇得趕緊一溜煙跑到對麵,就是祖宅的廳堂大門口。
廳堂外麵是一條走廊,中間的門檻非常高,到鍾離茉小腿膝蓋處,走廊的兩端消失在黑暗裏,連接著兩邊的廂房。
鍾離茉回頭看著木板橋,確定沒有什麼蟲子爬過來後,這才放心地回過頭來,看著廳堂。
鍾離茉用手電照到廳堂正麵的牆上,掛著一幅人物畫,不過由於年代久遠,就剩上麵半張了,那古畫裏的那雙中國畫特有的無神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盯著鍾離茉,一把太師椅靜靜地擺在古畫下麵。
鍾離茉感到一絲涼意,趕緊拿出那包煙,放在地上,然後雙手合十對著空氣說:“太爺爺還是太太太爺爺?我是鍾離茉,你們的晚輩,我今天是來看你們的,希望你們別介意,對了,如果你們不是我太爺爺什麼的話,那也沒關係,這包煙,不成敬意。”
那包煙被放在地上,靜靜地躺著。
“真他媽瘮人啊……”鍾離茉趕緊不去看那一雙無神的丹鳳眼,朝著走廊兩端到處張望,最後決定,去西邊的廂房看一下。
“《西廂記》,去西邊的廂房看看……”鍾離茉雙手抱著肩膀,身體顫抖著,手電照耀在雕花窗戶和頭頂的橫梁上,暗影交錯,好像空間都被扭曲掉了。
“好冷啊,”鍾離茉不停地暗示自己發抖是因為冷,“元宵以後還是這麼冷。”
鍾離茉走到西廂房的門口,木門已經爛透了,剩半邊朽木,鍾離茉拿著手電朝裏麵亂照,裏麵基本上空無一物,看來當年辛亥革命以後,祖宗們搬家還是搬得挺幹淨的。
鍾離茉四下看了一下,準備去東廂房的時候,突然聽到天井裏傳來什麼不對勁的聲音。
“嘎嘰!嘎嘰!”
那是,有東西壓到那一座臨時木板橋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