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勢弱用奇(三)(1 / 2)

如果共和軍與牧人有接觸,從當地購買補給的話,那麼補給壓力就會大大減輕,五德營的抵抗也更增一分難度。隻是五德營在河中已有兩年,而共和軍卻是初來乍到,這一點上是注定要落後手了。這也是畢煒把軍隊一分為二,以三千為後繼的另一個原因吧,並不僅僅是輕敵。保證五千人的給養,當然比八千人的要容易得多,看來畢煒已料到了五德營會進行這種心戰。鄭司楚擔心的卻不僅僅是大戰前的這一處鬥智,而是對五德營的韌性咋舌。朗月省一戰,他隻道五德營已是精英喪盡,再無還手之力,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是守禦謹嚴,一絲不苟,看來這一場戰鬥不會是一麵倒的。從這方麵來看,畢煒縱然老於用兵,還是有點輕敵了。

要向畢煒報告麼?鄭司楚有些猶豫。雖然畢煒對自己還算照顧,可是自己初到軍中時,就曾因代一個犯了軍紀當處斬首的士兵求情而和畢煒鬧了一番矛盾。好在畢煒並沒有往心裏去,朗月省一戰他對自己也頗為器重,可是鄭司楚心中總有些疙瘩,知道自己與畢煒不是一路人,所以後來一直非常低調,凡事能躲則躲,盡量不去多事。現在什麼事也沒有,去稟報這一點,畢煒也許會說自己庸人自擾吧。可是,這話又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假如畢煒萬一真因此敗北,自己這個行軍參謀豈非也是失職?

還是應該上一封書。五德營已在河中這個大牧場經營兩年,戰馬一定非常充足。如果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對方的攻勢大約會在己方行軍還有五日,而他們隻有兩三日的時候發起。也就是說,再過幾天五德營就會派輕騎前來騷擾,采取的定是一擊即走的戰略。假如真是這樣,就說明了對方準備與己方打持久戰,事情恐怕不好辦,畢煒想要捕捉對方主力一鼓殲滅的戰略多半行不通。鄭司楚想必,道:“迪文,我回營房一下。”

“現在就要上書麼?”

畢煒領兵,頗有博采眾議的長處,所以每次發兵前都要求行軍參謀寫一份策劃,然後從中采納最優綜合而成。這一點是畢煒的長處,可是他畢竟是主將,采不采納由他說了算。在出師之始,鄭司楚已經上過一封了,當時卻覺得時機還早,隻能泛泛而談。經過這幾日,他覺得以前那封上書未免估計太過樂觀,已有必要修正。

鄭司楚回到自己營帳,點亮了燈,取出一張紙來,斟酌著辭句。他在軍校裏就有文武雙全之名,書法很不錯,文思也足,這封上書並沒有多少字,很快就寫成了。寫完後,就立刻到中軍。畢煒正在與幾個親近將領飲宴,他把上書交給了畢煒的親兵便回去了。

上完了書,天也已不早。此時大多數人都已睡了,隻有一些放哨之人還圍著火塘烤火,大概有人打著了野味正烤著吃,冰涼的夜風中遠遠地傳來一股焦香,更顯得祥和。

這些士兵會有多少戰死在草原上?鄭司楚不知道。每次戰爭,肯定要死人,他隻希望死的不要是自己。

第二天天一亮,全軍又要出發了。鄭司楚剛收拾了營帳,一個傳令兵騎馬過來道:“鄭參謀,鄭參謀在麼?”

鄭司楚心知定是畢煒看到了昨天自己的上書,派人來叫自己過去商議了,忙過去道:“我在。”

那傳令兵道走上前來,將一封信遞過來道:“畢將軍有信給你。”

鄭司楚一怔,接過信來,在傳令兵的腰牌上銷了號,撕開信封看去。裏麵正是昨天自己的上書,不過畢煒在上麵批了幾句話。自己說五德營在實行心戰,畢煒批道:“此言是。叛賊已無餘力,唯作此跳梁之舉。”在自己判斷的五日後五德營可能會派輕騎劫營那一句下麵也批道:“此言是。令各部加緊戒備,以防騷擾。”隻是在自己建議防備五德營聯同各個部落那一條下,畢煒寫得最長,說的卻是此事之不可行。在畢煒看來,河中各部如同一盤散沙,而且全對五德營不懷好意,又不敢得罪共和軍,其中最大的兩部更是與共和軍已有約定,所以說五德營想說動各部聯軍抵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至於沒見到大股牧人那一條,畢煒根本沒理睬,大概覺得這根本不算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