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後之計(四)(1 / 2)

再造共和舉旗的初衷,就是打倒大統製的妄為,統一全國。雖然大統製死後這個理由有點貌似站不穩了,但不管怎麼說,再造共和聯盟的口碑總還不錯。然而紙包不住火,如果狄複組真個著手執行這條絕後計,北方民眾遲早都會明白那是受南方挑撥。即使這一次三線夾擊最終無疾而終,北方民眾也肯定會恨南方入骨,將來再造共和聯盟再無可能打到北方去了,而狄複組將來多半再不會被人有半分同情。也就是說,絕後計的最好結果,也是南北保持分裂,而狄複組的實力受到大損。宣鳴雷哪會想不到這一點,他遲穎了一下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

“北方的實力比我們強得多。我們能走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了。”鄭司楚頓了頓,黯然道:“隻是這奇跡總不能永遠持續下去。”

“你真覺得我們走投無路了?”

鄭司楚看了看天空,低聲道:“路都是人走出來的。這一次雁書兄定下這三線夾擊之策,固然是穩紮穩打,毫無破綻,但戰況萬變。如果我們能夠擊破麵前的水陸兩支大軍,戴誠孝這第三路也將無功而返。”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硬拚了。宣鳴雷想了想,喟然歎道:“沒想到弄到最後,也隻有跟傅驢子硬拚。怪不得師尊以前常說,奇計不可恃。”

“奇計不可恃”這句話,鄭司楚卻也深有同感。他道:“有時想太多了,反而自受其亂。宣兄,走到這份上,我們也隻有硬著頭皮撐下去。說不定,上天也會關照我們的……”

鄭司楚這話越說越沒底氣。說上天關照,能讓南軍轉危為安,他實在也不敢相信。宣鳴雷顯然也不相再去說這些了,他舒展了一下雙臂道:“自然,為將者不死陣前,又將死於何處?我也要對天市號再整修一次,別讓傅驢子再派人來燒了。”

本來船廠第二艘鐵甲艦已經建得差不多了,而且這第二艘有天市號做範本,改進了不少,本來應該比天市號威力強大不少,結果現在被一把火化成灰燼。鄭司楚也猜到,北方的第一艘鐵甲艦定然馬上就要前來。雖然不知道北方這艘鐵甲艦能不能超越天市號,但想來也是差不多。天市號碰上了對手,再不能如現在一般在大江上橫行無忌了,因此整修就更加重要。他道:“是啊。宣兄,北軍下一次的總攻,定然是水軍為主力。隻有你能抵住他,才談得上別的。”

宣鳴雷鼻子裏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鄭司楚這麼說,他本想回答說“不用擔心”,可自己心裏卻仍然有些擔心。對旁人,宣鳴雷向來自信滿滿,即使是對陣鄧滄瀾,他也從未有懼意。唯一的例外,就是傅雁書了。宣鳴雷到現在,也與這個同門交鋒多次,幾乎每一次都會落在下風,以至於他對傅雁書有種隱隱的害怕。天市號建成後,第一次占了傅雁書的上風,但很快這點上風也要失去,他心裏又有懼意暗生。

這一天,鄭司楚指揮東平城的陸軍各部加緊操練。現在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隻要一有空,各部就輪番上操場。操練的人太多,以至於操場一下子變得坑坑凹凹。等各部操練完畢,他也隻覺身上有些酸痛。解散了各部,又視察了一遍,這才回住處休息。他現在把家也安在了軍營裏,騎著馬回到家門口,剛把馬拴進馬廄,內屋的門便“呀”一聲開了,一道昏黃的燈光透了出來,卻是傅雁容聽得他回來的聲音,端著一盞油燈走到門口給他照明。

看著燈光下映著的傅雁容身影,鄭司楚心頭便是一暖,拴好了飛羽走過去道:“阿容,要你出來接我,真過意不去。”

傅雁容嫣然一笑道:“傻話!快進來吧,我給你煮好了粥,還切了一碟鴨肫肝。”

鴨肫肝是傅雁容最愛吃的小食,她準備了這些,一半是為了自己。鄭司楚道:“老實說,你是不是先吃了一半?”

傅雁容有點委屈:“哪兒呀,我就替你嚐了一兩片……一兩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