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樹棟從外麵打牌剛來,洗了洗腳,剛剛躺下,老婆在一邊便白眼相向:“給你娘的撲克過吧,還知道回來?”
樹棟嬉皮笑臉的扯開老婆的被子就要往裏鑽,老婆狠狠地擰了他一把,啐了他一口道:“有空玩牌,沒空給你娘上墳,你們這哥幾個也算夠孝順了!”
樹棟在老婆的胸脯上抓了一把,淫笑道:“守著一個屍橛子,哪有自己活色生香的老婆好?”說話間便赤條條哧溜鑽進了老婆的被窩。
正在樹棟欲進入正題時,大門,碰碰的響了起來,時急時緩,偶爾還加雜著一兩聲尖叫。
此時,已近午夜,按說在這個時辰,村裏的人基本都睡了一覺了,不可能有人給他搞這個惡作劇。
樹棟本來不想理,可那敲門聲時斷時續,忽輕忽重。這最近村子裏屢出邪事,樹棟也是有些發怵,從老婆身上不情願的爬起來,張嘴大喊道:“誰呀?”
沒人應聲。
樹棟豎著耳朵聽了好一陣,除了瑟瑟的風聲沒人答應。
樹棟止不住臉色大變,他想起對葛秦鑒的許諾。莫不是母親陰魂不散,真的要他兌現守孝三年的誓約?
樹棟跪在床上,哆哆嗦嗦的念叨:“娘啊,你可別嚇唬兒子啊,我明天就去給你上墳……”樹棟的老婆撲哧一聲笑了,用手指戳了他一下腦殼道:“膽小鬼,門上有門神,鬼趕進來嗎?”樹棟一怔,自語道:“也是,上次杜修言撞鬼時,那個米蓉不就不敢從大門裏過嗎?”
說到這裏,樹棟壯著膽子,披衣下床,抄起一把鐵鍬,把滿院子的燈都帶著,想了想,又回屋裏灌了幾口白酒--白酒這東西陽氣重。
來到門口,樹棟把鐵鍬使勁往地上杵了幾下,故意弄出些動靜,粗著嗓門叫道:“誰他媽的吃飽了撐的,半夜裏神神道道!”
沒人說話。不過敲門聲倒是輕了許多。
神鬼怕惡人。
樹棟大吼一聲,猛地把門拽開,同時也把鐵鍬扔了出去!
奇怪的是,門外闐無人跡,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如此甚好!權當是風刮的,或者自己耳朵聽離了。樹棟連鐵鍬也顧不得拾,就趕緊跑回屋裏。
可樹棟還沒上炕,門外那敲門聲又開始了,依然是沒有規則的哐哐聲。
有了剛才的有驚無險,樹棟頓時多了幾分膽量,又拿起一柄鐵叉,直奔大門口。這次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就打開了大門。
奇怪的是外麵仍空無一人。
這下樹棟也是急了,好,你丫的不讓我睡,那我就陪陪你!於是,他就關上門,悄悄地躲在門後,這次他決定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果然,樹棟屏息凝神了不一會,門上又響起了敲門聲,樹棟大喊一聲,猛的拽開了門--外麵仍然是一片漆黑!樹棟幾乎是氣瘋了,拎著糞叉追到街上,色厲內荏的吼道:“誰他媽的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沒有回聲,隻是瑟瑟的夜風發出淒厲的嗚咽,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冷笑。
樹棟轉過身,剛要關門的一刹那,就見門上赫然印著一個血紅的大字--“孝”!
那字是分明是用鮮血塗上去的,因為樹棟看到,那血還順著門板往下滴……
在這漆黑的夜裏,那個大大的血寫的“孝”字是那麼的恐怖,還有這虛無縹緲卻近在耳邊的敲門聲……樹棟大叫一聲,哐當一聲關住門,發瘋似得跑回屋裏,一頭紮在炕上,嘴裏哆哆嗦嗦的叫道:“鬼鬼……鬼,我娘回來了……”他哆哆嗦嗦的像秋風中的一片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