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琴逢知音(1 / 1)

“哦?”

楊改之一驚,心下更是一陣失落,忽然就明白了,今晚為什麼那麼晚,自己本以為遇不上她了,結果還是在已經沒有最後一個客人的“月半灣”酒吧遇上了她。

她其實一直在等他,隻為給他輕撫最後一首曲子。

她一定是把他當了知音的,一直以來,都把他當了知音的,不然,她不會總在最後隻剩他一個人時,特意的輕撫那首他從未聽過甚至在網上也搜索不到的曲子,盡管,她輕撫那首曲子時,從不曾看過她,如傾如訴,倒更像自己輕撫給自己聽。

而今晚的那一首曲子又與以往的那最後一首有所不同,更多了些憂傷,楊改之莫名的聽到了長亭古道荒草離別……

怪不得,楊改之莫名的聽到了長亭古道荒草離別!

原來,她竟是等著他,隻為向他輕撫一首離別的曲子!

楊改之有些感動。

“從明晚起,我便要去‘悅仙橋’駐唱了,一個藝校的同學在那駐唱,她介紹了我去,很榮幸,老板讓我試唱了一首《yestdayoncemore》之後,便答應了我……”

濱江藝校女孩道。

漂亮白淨的雙頰浮上兩抹輕笑,幸福而又憂傷。

“哦?‘悅仙橋’那是個好地方,你早應該去那裏,那裏我雖從沒去過,但卻早聽說過它的名聲,在濱江的娛樂會所中,它應該是曲指可數的高檔會所之一了,你到那裏能找更多的錢,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才華並且提升自己,對你將來更有前途!”

楊改之衝濱江藝校女孩道,一掃先前心中的失落,反是禁不住特別的為她高興。

“嗯……”濱江藝校女孩點頭,被楊改之感染也特別興奮起來,明亮的雙眸在夜色裏充滿對未來的幸福的憧憬,但很快就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有點黯然神傷,接著,低聲悵然道:“隻是……以後……就不能在為哥獨自撫那首曲子了……”

“你那首曲子果然是為我撫的?還有今晚,那首更特別的,也隻是為了撫給我聽?”

楊改之有些激動。

一個大男人竟然在一個小女孩麵前有些激動。

甚至,還忍不住顫聲明知故問!

“嗯……”濱江藝校女孩點頭,但忽然又白淨漂亮的雙頰更浮兩紅霞,道:“是,也不是,其實,我也是撫給自己聽的……每夜為客人唱那麼多歌撫那麼多曲子,隻有所有客人散盡後,才能靜下心來為自己撫一首,獨享音樂的快樂和憂傷,還有如傾如訴,默默聽著自己的心事……”

“哦,你有心事?”

楊改之詫異,十六七歲的小小年紀,正值花樣年華,她竟然有心事!

濱江藝校女孩沉默。

“也沒什麼……”好一會兒,濱江藝校女孩才道:“不過是喜歡那首曲子罷了,那首曲子就仿佛心事,其實,哥又何嚐不是每次在聽到那首曲子就想著心事呢,在所有聽我唱歌撫琴的人中,哥最是真正有心在聽的人,尤其是,當客人散盡我獨撫那首曲子的時候……對了,哥,你為什麼每次都會獨自來‘月半灣’,又每次都最後如癡如醉又眼含憂傷和迷惘的離開呢?”

楊改之沒有說話。

濱江藝校女孩明顯在掩飾在轉移話題。

她既然不願意說,他又何必再問。

隻是,她既不願意說,又何必再問他自己?!

楊改之心裏忽然閃過了一陣痛,一陣恨,對周冰倩的痛和恨……

周冰倩總是那麼讓他受傷……

然而,楊改之更多的是對往事的追憶,十年前的點點滴滴總是不經意的就被提及,又不經意的便在眼前揮之不去,故鄉青山綠水間,白衣飄飄長發飄飄的娜姐,還有娜姐的那把琴,娜姐纖指打琴弦上輕輕撫過,樂聲在青山綠水間流淌,有如天籟,鳥雀婉轉而鳴,驚起滿樹落紅,而落紅在飄過娜姐清冷飄渺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龐時也黯然失色……

楊改之在心裏苦笑,這就是他為什麼最懂濱江藝校女孩的歌唱和曲子,而濱江藝校女孩又為什麼會曲逢知音,但楊改之不要說破,一旦說破,便會字字都是追憶,字字都是傷,如針如剌,曾經的高山流水已遠去,娜姐早已穿上別人為她做的嫁衣遠嫁遙遠的城市,他和她都再也走不會青春少年的最初……

“也沒什麼,不過是工作上的事罷了……”楊改之道,也掩飾過去,一如濱江藝校女孩掩飾她自己,並且也如濱江藝校女孩轉移話題那般道:“對了,其實,你不必掛懷,盡管你去了‘悅仙橋’,也並不等於以後你就不能再為我獨自撫那首曲子了,隻要你願意,機會就一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