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這一暈,沒多久闔府就連掃地的粗使婆子都知道了。
傳到兒媳婦邱氏耳朵裏,邱氏挑了挑眉,便問:“老太太身體好著呢,怎麼突然暈倒了?”
大丫鬟便說:“聽說是看了揚州小姑奶奶寄來的信就暈了,具體的倒不大清楚。”
“信?這倒是奇怪了,快點我們過去瞧瞧,老太太醒了沒?”邱氏掩住眉眼中的幸災樂禍,火燎燎的起來就要去陳母的院子,腳下跟生了風似的。趕到了,說是老太太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直哼哼呢,看來是氣的不輕。“二太太,老太太讓您進去呢。”
剛進去就聽到陳母嚎哭呢,一瞧嚇了一跳,婆婆坐在正當中罵罵咧咧老淚縱橫,小丫鬟都躲得遠遠的。趙氏也在,見到了邱氏,鬆了一口氣,和顏悅色的迎了上來。還讓邱氏嚇一跳呢,以往這大嫂子什麼時候對她這麼熱情過,竟還覺得這大嫂子有解脫的感覺。
這感覺不假,陳母看到了邱氏嚎哭的更起勁了,“我可憐的嫻兒啊,為那張清和生兒育女,沒曾想她這一走啊,就被那小貝戔婦鳩占鵲巢了!我如今想念個外孫女,她都攔著不讓我這個老婆子見一眼,她這是居心何在啊!”眼淚掉了下來,捶胸頓足的恨不得哭瞎了眼睛。
邱氏被哭的腦仁兒都疼了,小聲得問一旁的趙氏:“大嫂子這是怎麼回事啊?”
趙氏幹咳了兩聲,也小聲回道:“老太太去了封信說要把小姑子的姑娘接到府上來住,小姑奶奶來信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不行,說到這兒她都想笑了,連忙拿著帕子掩住。
邱氏聽的雲裏霧裏的,這算什麼事啊!聽老太太越罵越難聽,不禁皺眉,和趙氏對了一眼站起身來去勸阻。這哪是什麼養尊處優的老誥命,這就是一老潑婦,若是傳將了出去那可跟揚州姑爺家徹底斷了不可。
“老太太且消消氣,不跟她一般見識,”趙氏問一旁大丫鬟:“藥熬好了嗎?趕緊給老太太端來喝。”
邱氏厭惡的看了一眼老太太連鼻涕都出來了,側過身來讓丫鬟收拾,在一旁道:“大嫂子說得對,老太太也不必為了外人把自己身子哭壞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就這點小事,至於嗎?眼睛轉了轉,心想老太太經曆風雨多少年了,也沒這麼失態過,到底那封信都寫了些什麼,讓老太太氣成這樣。轉頭去看趙氏,見她眼裏有掩飾不住的樂意,就奇怪了,心想這趙氏難道知道實情不成,不成待會得好好問問,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不是。
“對!她可不就是個外人。”陳母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擺擺手讓趙氏邱氏妯娌倆回去了。
出了院門,邱氏淌眼抹淚地道:“老太太身體原本就是好的,竟是受不得一點子氣,生生暈倒了,想來是極為思念外孫女的。”
這話說的趙氏都不信,但也知曉些邱氏的意思,順著說:“弟妹快別哭了,老太太隻是氣性子大些罷了。等會兒讓菁兒蕙兒她們姐妹幾個過來寬慰下老太太,我那兒得了些茶,不如弟妹到我院裏喝盅?”
邱氏聽了心中暗喜,忙道:“要得要得。”
“竟不知為何老太太會氣成這樣子?”邱氏喝了口茶提起,老太太素來高高在上慣了,下麵的人又少有忤逆她的,至於管家的事弄的媳婦兒們不滿倒也不假,如今兩個媳婦兒都幸災樂禍著呢。
趙氏想了老太太滿臉眼淚鼻涕的,等清醒了會不會懊惱死呢,想來就覺得樂。聽邱氏這麼一問,就答道:“可不是為了揚州小姑奶奶的事,原先老太太做事就不大地道,如今那邊兒老太太剛過世,百日還未過呢就讓外孫女過來,竟不知老太太打的什麼主意。”
邱氏道:“經嫂子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一件事來,上回兒揚州過壽時老太太也發了頓脾氣,也不知為何呢。”
趙氏也想了起來,道:“我隱約聽笙兒說是一個婢女鬧得事,惹得那邊生氣了。多大的事,讓那邊撕破了臉。你這麼說,我有了想法,今個那小姑奶奶寄來的信提到了什麼秦姑娘,還說什麼——”
趙氏低聲說了,邱氏詫異了,“竟有這等子事?老太太這也管的太寬了吧,無外乎人家生氣呢。”這老太太管兒子後院也罷了,孫子後院也想插一腳,如今連姑爺的後院也要管一管,真是……
趙氏道:“這信上就是這麼個意思,老太太被氣暈也怪那小姑奶奶寫信忒有意思,說的都是好話,你尋不出一處孬來,可這意思吧就不那麼客氣了。若是我指不定會更惱呢,畢竟小姑子都去了兩年了,如今姑爺的外家可成了那安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