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知府夫人(1 / 2)

張致遠這廂將京中形勢看得清楚,又揚州遠離中樞,再加上之前刺殺之事讓他遠離了京中權力傾軋的漩渦,他如今隻管代皇上牧守好江南,做好本分之事便是了。如今並不像他初到江南時寸步難移的,像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處理好事務的同時老婆孩子熱炕頭,心裏別提多清亮了。

且說澄泓、安然和蔣韻六月末乘船北上於八月參加順天貢院的鄉試,他們三人中,安然是時下最流行文質彬彬清俊的公子樣兒,澄泓文雅中帶著股質樸味兒,蔣韻最是沉穩又最是細心的。三人脾性相投,是至交好友,又同為府學貢生,遂一道北上。

一日,三人在甲板上品茶賞景。安然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道:“這是姐姐莊上種來的茶嗎?吃起來果然舒爽,上次姐姐捎了兩包給我,被老師瞧了硬是要了去,半點都不曾留給我。這次還托了澄泓的福呢。”

澄泓和蔣韻皆知道他說的老師是揚州德高望重的穆大儒,往日聽他說起來倒有些像個頑皮的孩子,老話說‘家有一老就有一寶’怕是這麼個道理。澄泓笑道:“你要還想用,我呆會讓杜鵑分一半給你罷。”

“那我可就多謝澄泓兄了,”安然欣喜道,又轉過頭來問蔣韻,“蔣兄此去可是要住在你叔父家麼?”蔣韻聞言點頭,安然有些遺憾,笑道:“那你可就要跟澄泓於我分開了,我同澄泓說好了隨他去住張家在京都的宅子,如此一來也便利。”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咱們平時往來不分輩分,隻日後在外人跟前少不得要論輩分來。澄泓是姐夫的義子,該隨福生那幾個小家夥叫我舅舅的。而蔣兄你麼,”黑白分明的瞳仁似笑非笑的看向蔣韻,“待大外甥女出嫁到你家,你也該隨大外甥女叫我一聲舅舅的,來兩位外甥先叫一聲,舅舅我有紅包給。”

惹來倆人怒視,安然無辜的聳了聳肩膀,蔣韻低頭瞧了一眼掛在腰間的荷包,荷包上繡著‘大鵬展翅’,因知是未婚妻做的,心中一暖。安然瞧這木頭人般的蔣韻露出笑意十有八九是因為大外甥女,也就是他未婚妻,不免有些鬱卒道:“如今蔣二哥好了,已經定了親,瞧我父親的意思隻等我過了鄉試就要與我說親了!我推說我年紀小,卻被父親拎著嘮叨了一下午,要不是煦哥兒過來我還真解脫不了呢!澄泓你呢,姐夫沒拿這事兒擾你罷,也是姐夫麵冷也不是能嘮叨之人。不過姐夫就是麵冷心熱的,想你在府學的時候隔三岔五差人來看你呢。”

澄泓微笑道:“幹娘送來的吃食我可沒那麼大能耐全吃完。”安然麵上一紅,旋即拍拍澄泓的肩膀,“怎麼跟舅舅說話呢。”哀歎了一聲拍在雕花小幾上,“難兄難弟啊!”心裏想起家裏邊的事兒難免有些煩躁,隻不過看著兩旁飛速而過的山水,心情才舒朗起來。

澄泓看向青山綠水,心道:和叔叔有好幾年不曾見麵了,雖然幾年來並沒有停止過通信,他清楚叔叔的性格,雖然平時有些吊兒郎當的,但向來跟他說事情都是報喜不報憂。雖然幹爹要提過叔叔的境況,與叔叔說的相差不多,但難免的少年的心裏還存了幾絲擔憂!作為至交好友的三人怕隻有蔣二哥憂慮少罷!船隻一路北上,到了京都臨下船時和蔣韻約好安置好相互著人報備一聲。帶著長隨小廝棄船登岸時,蔣韻叔父已打發了轎子並拉行李的車輛久候了。張家領頭來的是孫祿,早半月和孫嬤嬤一塊兒被派遣到京都來修葺宅子。相互別過後,等安然上了轎子,澄泓左右打望了一會兒,並無見旁人,心裏難免有些失落,等小廝來催才上了轎子。卻不知等張家轎子剛走,隻見街邊拐角不起眼處一頂青色小轎掀開轎簾,不是張文軒是哪個!

幾年的為官生活讓他消瘦不少,青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像是雋秀的青鬆,等張家的車輛消失了,他目光才慢慢收回來,嘴角噙著一抹笑道:“去國子監監丞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七月揚州也如京都那般炎熱,因此穿得都還輕薄,桂院裏碧樹森森,中間隱著一條沁涼青石板小路,雖是暑熱的天氣,這裏卻自有一股兒清涼之意。安寧正帶著福久在桂花樹下一張涼榻上午睡,涼榻四周豎立著四根竹竿搭著一頂紗帳,枕頭邊兒還放著疊放在一塊兒的幾本書,頭上一本書還隨意的翻開,涼榻一角兒還放著一把彩蝶撲花的團扇,涼風吹來,紗帳被卷開了半邊兒。原本窩在安寧懷裏睡得香甜的福久迷瞪瞪的醒來,翻了個身隱隱可以看到用梅花式精巧絡子拴著的核桃那般大的麒麟玉雕,蠕動了兩下小嘴兒,似乎不大舒服把小肥爪兒塞到嘴裏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