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6章(1 / 1)

這樣的沉睡,於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極度危險的,而落憂腹中,還懷著孩子。半月來,每天君成翊都會放出血來連同一些珍稀名藥一並喂給落憂,可她始終不見醒來。

時間托得越久,君成翊心裏的恐慌愈甚,先前在得知落憂身份那一瞬時出現的排斥,已經完全被擔憂取代。

他愛上的,是曾經作為希望存在的姐姐,還是習慣了用交易壓人,時而單純時而睿智的落憂?或者都不是。

他隻是愛上了那個有著清澈眼神,會在危急時刻為他鋌而走險不顧一切的她;那個精於謀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又看重情誼的她。

或許,也不是。

他要的隻是她,一個完整的,屬於他的她。

“還是沒有醒嗎?”秦緋心從外走進,身後跟著之前一直不見蹤影的殘音。

君成翊見到殘音不由得擰了眉,他聽秦緋心提起過,殘音想要求落憂放過被囚在石牢中的淺語。

雖然至今他仍不知道落憂為何如此痛恨淺語,但落憂厭惡的人,便足以令他厭惡。

“人我不會放,除非落落自己醒來答應放人。”

“我知道。”殘音微微扯了嘴角,看了眼床上睡得安穩的落憂,他隻是想來看看她。他曾經劃破自己的胳膊,卻發覺身體裏的生死同命蠱仍舊可以迅速恢複他的傷口,也就是說,即便她沉睡著,身體裏的母蠱依舊頑強的支撐著那個生死契約。

隻是,沒人知道這個昏睡要維持多久,看著君成翊蒼白的臉色,他便知道,君成翊的血也撐不了幾日了。

“之前你說,你服食過九轉冰魄,假設你可以將你一半的血渡給落憂,她便能醒來,是不是真的?”殘音收回目光,看著君成翊說道。

“是。”君成翊對殘音突然的問話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落憂的昏迷,可以僅靠他的血跟藥物維持生命,但腹中的孩子卻不行,而落憂的身體,已經受不起一次流產。事實上他已經跟溟雪老人做好了約定,假設到那是落憂依舊沒醒,便將他的血盡數渡給落憂換她平安。所謂的半數血,就等於是這條命,但為了落憂,有何不可?

“那就好。”殘音聞言欣慰一笑,“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其他服食過九轉冰魄的人來渡血呢?”

三個月後。

雪域的一間房舍中,一女子過著厚裘,抱膝坐在矮榻上,目光直直的望著房頂,一動不動。

門外,秦緋心的身影長久佇立,最終歎息著離開。

裏麵的人,是淺語。

他們沒想到,淺語竟然就是那個服食了屬於無水那份九轉冰魄的人,他們更不知道,殘音趁著他們將淺語帶出石牢的空隙,將身上的子蠱,種進了淺語的身體。

多年來靠著子蠱支撐的身體瞬間垮掉,那種疼痛難以想象,而殘音卻是含笑離去的,因為哭倒在他身邊的淺語,答應他一定會把血渡給落憂救命。

母蠱生,子蠱存。

淺語救回了落憂的命,卻沒有死。

秦緋心知道,殘音之所以選擇讓淺語為落憂渡血,而不是選擇將子蠱種進君成翊的身體,是因為,他想要保全淺語。

無論落憂醒來與否,淺語必死。

按照最初的考量,待淺語身體恢複,便要她離開雪域,隻要永遠不出現在落憂麵前,也就不必再糾結生死恩怨。

隻是沒想到,渡血醒來後,淺語便成了這副模樣,每天不動不語,飯來了吃,枕頭放下便睡,成了一個真正的癡兒。

聽說君墨軒來了雪域,秦緋心感覺有些頭大,想著想著,腳步便行至了無憂閣。

皚皚白雪中,各色精致的假花惟妙惟肖,萬花叢中,一座四角庭內,兩道人影相依,女子身裹銀白色狐裘,頭靠在男子肩上,一頭長發披肩而落,雙目閉合,已在男子懷中悄然睡去,座旁一隻通體雪白的貂兒歡快的蹦躂著。

男子一手執書,一手繞過女子的肩,擷了一縷秀發在手,於女子精致的麵龐上輕輕摩挲。

仿佛不堪其擾,女子微顰了眉,紅唇微啟,咕噥了一句什麼又沉沉睡去。

秦緋心初入無憂閣,見到的便是這般和諧溫馨的畫麵,望了許久,見君成翊將書放下,頭貼在落憂隆起的腹部聽了片刻,陽光灑在他俊美的側臉上,唇邊勾勒出的弧度,是他最最真實的滿足。

這世上最美的巧合,叫做緣分。

兜兜轉轉,最初的相識,最終以這一世的紅塵攜手作尾,自此惟願歲月靜好,不訴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