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瞪的老大,像被點了穴道般定在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看著我,看著我……

兩行眼淚從她眼中滑了下來,掉進大張的嘴裏。這不是感動,隻是睜眼太久沒眨而已。

“你、你、你真的是、是、是……”她結巴著,一時間我以為她是蕭慕時靈魂附體呢。

我點點頭,“現在能說了?”

“好!”她重重一點頭,“若你真的是端木煌吟,我就告訴你也無妨,隻是你方才的許諾,不得反悔。”

“當然。”

“我要拿回‘禦林軍’的統轄權。”她冷靜地提出條件。

我又一次瞪了青籬一眼,耳邊聽到飄渺的輕笑。

這段海墨讓我有了新的評估,最初大殿之上,我以為她隻是個衝動無謀的自大之人,衝她在聽到我名字之後立即能提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要求,她就不是我最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可以。”

當我這兩個字說完,她長出了一口氣,方才的頹廢一掃而空,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爬回了自信,手掌翻開桌上的冷茶,斟了三杯,徑直拿起一杯啜了口,“你隻怕一直因為,在‘澤蘭’和路上刺殺太子的人是我,對吧?尤其是大殿之上,我強硬地亮劍殺他。”

我眉頭一挑,“難道不是?”

她嗬嗬一笑,“我有皇家封號,若公子卿身分為真,為保皇家血脈,皇上第一個指婚的對象就是我,若身份為假,我也是赫連家最親的血親,‘紫苑’名分上最接近帝王的人,我為何要急著出手殺他?”

她說的沒錯,如果她不是我想象中的沒腦子,的確沒有必要這麼急著出手。

“而且,出手的都是江湖中人,我皇家身份,豈會與那種人打交道。”她的話語中,始終有著皇家揮之不去的優越感。

沒錯,她常年在京師長大,這種血統上的自豪,讓她是不屑與下九流的江湖打交道的。

“那是誰!?”

當初在路上令我差點吃了虧,讓合歡病發的幕後指使者,竟然不是她,我原本以為塵埃落地的事,竟然又生了異變。

“我一直都知道是誰,隻是懶得管,因為公子卿死了,對我而言隻有更大的好處,就索性冷眼旁觀了,沒想到我後來收到的消息,是‘澤蘭’皇家在暗中保護公子卿,這才讓我有了警覺。”她衝我苦笑,“您的想法不也是借機吞並‘紫苑’,即便吞並不成,‘紫苑’也會成為‘澤蘭’的附屬,在這種情況下,我的第一選擇當然是不讓公子卿身份得到承認,隻要他不是太子,‘澤蘭’就沒有機會介入‘紫苑’中的任何事。”

“所以你情急之下,在大殿上質疑他的身份,想要借機殺他。”我冷眼看她,“卻沒想到他的滴血認親居然成功了。”

“如果沒有人背後算計,你以為他能成功?”段海墨一聲反問,讓我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公子卿進京那晚,有人約我見麵,帶了那兩個人給我,讓我在大殿上對公子卿的血脈提出質疑,以我的身份與地位,大臣才會信服。”

我冷嗤,“你就不質疑那兩個人說的話?你就不怕滴血認親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都認為你覬覦皇位陷害他?”

“那兩個人的身份真假根本不重要,重要是有人提出來,至於滴血認親……”她搖搖頭,“那人監督滴血認親的水碗,隻要略動手腳,無論真假,都隻能是假的,我再動手殺人,永絕後患。”

這計謀的確毒,這朝堂是“紫苑”的朝堂,這宮殿是“紫苑”的宮殿,隻要朝中有人暗中下手,無論合歡是不是真的,他們都能弄成假的。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在看到滴血相融的情況時,會那麼吃驚,以至於失去理智。

“可惜,她坑了我。”段海墨臉上露出仇恨的表情,眼中滿滿的都是報複的光芒,“不僅如此,最先提出兩人聯手先解決外患,再平分權勢的是她,而最後在朝堂上將我置之死地的也是她,如果不是她倒戈,公子卿豈能那麼輕易坐上太子之位?如果不是她在我的護衛中安插了人手,那兩個人也不至於死無對證,被人覺得是我殺人滅口!”

她冷笑了聲,“她要謀算的對象一開始就不是公子卿,而是我!隻要扳倒我,她就是不二的指婚人選,他日等太子登基成了皇上,再殺了他,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帝王了。”

她越說,我越心驚,不僅僅為她所說的事,更為她口中合歡將來的遭遇。

“你說的人,是施淮溪?”從她的話語中,那個人是誰早已呼之欲出,但是不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心中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