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很大,你自己選個地方住吧,現在的你,不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練功嗎?”
這家夥果然知道我現在最需要是什麼,我丟下多謝兩個字,指著最偏遠的宮殿院落,“就那吧。”
有了蜚零的相伴,我本該感到萬分的高興。一如當年那般,他為我疏理的筋脈,試圖讓我在最快的時間內恢複。
但是這一次,即便兩人身體交纏,即便我每日拚命練功,內力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隻能從頭開始。
當清晨又一次來臨,我停下運轉的真氣,蜚零已站在床邊,端著早飯看著我,眼神中是深深的關切。
“蜚零,陪我過兩招吧。”
我跳下床,率先走到院落中。
他跟在我的身後,在我一掌拍去時,伸手招架。
我的手很快,一招快過一招,他從最初的小心,到後來的全然放開,不住地抵擋著我淩厲的攻勢。
“放開手腳,讓我試試。”我口中命令著。
蜚零以手為劍,改守為攻,招招都是致命的攻擊力,但這些精妙的招式,都在臨近麵門時,被我化解。
他越來越快,我也越來越急,空中不住地傳來兩人掌心觸碰的聲音,轉眼間已是數十招。
他在我的招式下,逐漸難以抵擋,從最初的從容,到後來的匆忙,再到後來的狼狽,蜚零逐漸不再收斂,盡情施展著他的招式。
這些年來,我都不曾見過蜚零全力施為他的武功,此刻眼前的人,如鷹隼展翼,大鵬飛舞,一招一式間盡顯精妙。
但這種精妙與我領悟出來的武學相比,則又差了很遠。
我一招之下,他甚至要數招才能勉強化解。
好武的人,在遇到了對手時,就如同窮鬼撿到了寶藏,那種發亮的眼神和興奮的心情是難以抑製的。
蜚零的內功醇厚,在全力的施展下,絕對是天下一流的高手。
就在他伸手探向我的肩頭時,我的手指從詭異的角度伸進他的防守圈裏,直撲他的麵門。
蜚零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我的手是怎麼進去的,他想也不想地變招,推擋上我的手掌。
兩掌相觸,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掌心中傳來,我的真氣自然而然地抵擋著,兩個人從招式的比拚換成了內力的較量。
一觸,即分。
我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飛了起來,一口血從口中激出,在空中劃過鮮紅的弧度,身體重重地摔落在地。
蜚零的身體飛快地掠了過來,將我抱在懷中,掌心快速地拍著我胸口的穴道,臉上盡是內疚,“吟,對不起。”
我擺擺手,示意他沒關係。
可是胸口被震傷的疼,讓我無法開口。
剛才真氣的相撞,我的內力也在盡情地釋放,但是我練出來的那點真氣與蜚零醇厚的內力相比,瞬間就被擊潰了。
即便那時候蜚零已經瞬間撤回了內力,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打飛了。
我從玉壁上領悟來的內功心法再精妙,內功就是內功,唯有長年的積累,才會有所成就。
十幾二十年的苦練,又豈是我半個月的修習能夠追趕上的?
可我……已經不能再等待了,縱然我能等,雅又會給我機會讓我再練上十幾年嗎?
我擁有絕世的招式,卻隻有尋常練武人幾年的內功,什麼叫華麗的花架子,紙糊的燈籠,就是我這種類型。
獨活說我是第一個能從玉壁上看清全部招式的人,如今想來大概也是因為我沒有內功,內息流轉極慢,玉壁上的招式也就慢,才讓我看的清,記得牢。
內功越高,內息越快,玉璧上的風雲變幻也就越快,所以才讓人手忙腳亂難以牢記,就如師傅當年,要靠著回憶才能麵前複原一部分的招式。
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不幸。
沒有內功,再精妙的招式都沒有用。
“對不起。”他的手指擦著我唇角的血跡,手指尖有些顫抖,鄭重地抱起我的身體。
“傻瓜。”我笑看著他,“你要知道,我是從頭修習內功,這才半個月,已算得上平常人兩三年的修為了,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點點頭。
我能安慰他,卻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
靠在他的肩頭,心頭隻有幾個字不斷閃過。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