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個受了委屈但是又不敢說的孩子!
太,太可愛了!
形容詞剛剛露頭,我腦子裏轟的一聲,臉上潑了層岩漿一般滾燙的難以形容!
我真佩服我自己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花癡,剛剛那滔天的糾結竟然在子桑暝一個不經意的表情中——粉骨碎身了!
也許是我見識短淺沒見過什麼大世麵的緣故,一個冥界王族稍不留神流露出來的無辜,竟然把我掙紮的情緒一下抽絲剝繭完全剔除!
不過我也知道,我現在能有心思在這裏心動,僅僅就是因為我剛剛說過的,所有人都沒事,這是基礎前提,我無論再怎麼糾結怎麼生氣怎麼想不開都隻是一時的而已,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呢……
我有些神傷,剛剛冒出了頭的雀躍瞬間化為烏有,我不禁暗自垂下頭來……
對於所有的“否則”,我不敢想,也不願意想。我還是那一個要求,我不要我的親人受傷,也不要子桑瞑受傷。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麼?
如此一個惡性循環,我竟然還企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力挽狂瀾,我自己都覺得這是癡心妄想。
冥界不比陽間,還要想個什麼倫理道德,人情冷暖,就算是兄弟反目,也會在揮刀相向時有一刻心軟的過程。
子桑瞑說過,在冥界,隻要是敵對,即便父子,動起手來也是毫無轉還的餘地,而且為了那關乎存毀的勝利,沒有什麼手段是不能用的。
這就是冥界,容納了無數惡鬼冤魂,萬般罪惡的地方,王族雖然如神祗,卻也是世間最邪惡的神祗,他們從不善良,從不寬宏大量,異己者非死不可。
而子桑瞑就是這樣的“神”,他要跟自己的弟弟爭奪的,是那個位於頂端的集世間諸般罪惡的王位。
也許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我是他的累贅,會連累他不能前進,無法放手一搏,到那時,他是不是也會殺了我,或者說,將我關起來,關到最深的地獄裏,這樣我的一切執著和牽絆對他而言也便沒有任何困惑。
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忽然停下腳步,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任憑我用盡渾身力氣都挪不動一絲一毫,不過好在,我已經到了楊旭房間的門口,隻要敲敲門,李珂會來給我開門,然後接我進去。
努力深呼吸將剛才的心動和心悸一同壓回去,我抬手敲門,李珂有些憔悴的樣子,很快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來了,想想辦法吧,我不行了,她根本不理我。”
李珂一麵說一麵將門口讓出來。
我到楊旭的床邊時,楊旭又是輕輕瞥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我的身後,不過顯然她並沒有看到子桑瞑。
“看到了?是我殺了她……”楊旭說。
話音剛落,李珂氣的兩眼放光,牙齒繃緊得腮邊鼓起來硬梆梆一塊,捏著記錄筆的手都快蹦出青筋。
看樣子剛才李珂一定是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讓楊旭開口,沈拓讓我來,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看到了,”我說,“不過我不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的,不論你想如何處理彤彤的問題,但是對與剝皮匠人的封印,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
“我會的。”楊旭的眼角躺下一滴渾濁的淚珠。
我被那淚珠弄得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跟她說話,看看李珂那滿臉怒氣的樣子,我趕緊讓我的語氣聽起來嚴肅些,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可以對剝皮匠人進行召喚,上次你在學校門口等我,然後消失又出現,是不是就是那剝皮匠人跟你用的召喚術,或者說是轉移術的作用?”
楊旭點頭,“是,我是可以隨時讓他出現,隻要我同意,他也可以隨時讓我消失。”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她會留在這裏,完全是因為她自己不想走,而不是這裏有多麼強的守衛?
“如果我們今晚要封印的話,你能不能將她召喚到指定的地點?”
“可以。”楊旭忽然頓了頓,道:“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可以召喚他嗎?”
“……”
“彤彤的靈魂確實是被那剝皮匠人吃掉的,但是張揚身體裏的卻是我逼出來送給他的。”
我震驚,好半晌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反饋她的這句話。
“彤彤在我身體裏留了鬼氣,她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年前,我剛剛離開家,那個吃了彤彤惡靈的剝皮匠人找到了我,他說他可以幫我不讓我活的那麼痛苦,不過籌碼是我要把張揚身體裏的靈魂逼出來。”
“他為什麼要你這麼做?”剝皮匠人殺一個孩子很容易,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經過一次楊旭這裏?而且還要因此答應楊旭一個條件,這算不算是有點多餘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