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今天是要把一切都說明白,這樣正好,我也不用再花什麼心思來維持這段關係,各自展開心裏,有什麼話擺在桌麵上講開。既然靈力已經用不了,我也就懶得再掙紮,重新坐回椅子上,深呼吸,鎮定下來。
“說吧,你們今天到底是想要幹什麼,是要我交出兵權,還是要我的命。”
常垣眉間上挑,似乎對我的這種說法有些不滿,哼,都說到這個分上來,再委婉能委婉到哪裏去,結局又不會有什麼變化。
“好,既然你想挑明說,那我就挑明說,我隻要子桑暝……”
“不行!”他話沒說完,我無意識地蹦出一句不行,說完之後自己才意識到,在這句話出口之前,我是完全沒有經過思考的。我咬了咬牙,臉上有些不自在,“你繼續說。”
常垣把我的變化全部收入眼底,笑了笑,“你先不要著急,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反對也不遲。”
常垣從天樞手上接過一張紙,遞給我,道:“這是一張空白契約書,你可以選擇寫還是不寫,不過寫與不寫將直接決定子桑暝的性命,或者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留下……”
從大殿上回來時已經是傍晚,將軍府門口張開一片金黃燈籠,天界不需要照明,每個人的眼睛即便是在九幽地獄,也能視如白晝,張燈不過是為了圖個彩頭,看起來有點煙火氣,不至於太過死板。
我推開門時,子桑暝正穿著一身紫袍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焦急地轉圈,聽到門響立刻回頭,一看到我整個人眼前一亮,幾大步跨到我麵前,“你怎麼才回來,怎麼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有沒有受傷?你怎麼不說話,快說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你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我笑笑,在他頭頂彈了一下,留下一個紅色印記,“我堂堂神族戰神,誰能把我怎麼樣,倒是你,在這裏瞎擔心,”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茶已經涼了,“子桑暝,你可能要在神界留幾天,不會太多,過些日子,等我有空了,我就送你回去。”
子桑暝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陪你。”
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一個要被人拋棄的小狗,可你終究是冥王的長子,你自己要留下,你總是要為冥界考慮的。
子桑暝抿抿嘴唇,“不用的,熾會留下,會成為新的冥王,大不了就讓冥界從此以後隻有一個小殿下好了,我又不想當什麼冥王。”
我皺眉,長時間征戰沙場,見得最多的便是為了一官半職大打出手,甚至不惜置對方於死地的廝殺,突然有人說他對地位沒有興趣,像是要將我一直以來所信奉的信條推翻,我無法理解,也有些無法接受。
“你就那麼不想要權力?你可知道那權力如果落在你手上你可以做什麼事情,你受傷的生殺大權可以讓一個地方多少年長治久安,可以讓多少生靈免於流離失所?你不是不喜歡戰爭嗎?那就更應該得到權力,然後讓他們知道,你想要的盛世。”
他把我的手捧在胸口,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閆諾,在遇見你之前,我確實如你所說,心裏裝了天下,胸懷報複,甚至想要成為傳說中的戰神——也就是你,重新統一六界,讓六界從神族的管轄脫離,向我地府俯首稱臣,可是我現在遇到了你,什麼報複,什麼理想,全部不如你一個人重要。”
他越說聲音越低,俊美的臉也漸漸朝我湊過來,薄唇附在我耳邊,繼續道,“你知道那天我在戰場上打開你的麵具,看到你真麵目時我想的是什麼嗎?你淺金色的眼睛看著我的心口,我想,我應該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他把我的手挪到胸口,正正心髒的位置,“你就看著這裏,應該是想著用什麼可以刺穿吧,其實,你的眼神已經把我刺穿了,根本不用什麼利器……”子桑暝頓了頓,微微抬頭目光在我臉上遊移一陣,繼續道,“這顆心髒已經是屬於你了,他跳動時的韻律,他是否還有意義,也取決於你,你想讓我回到冥界,是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如果真的回到那個地方,讓我離開你,那這顆心髒作為禮物,你一定要留下。”
我本以為他現在說的是哪裏學來的情話,心裏動容,卻並沒有當真,直到我的手被他帶著,真的刺進了他的心口,我才猛地一驚,知道他說的這計劃並不是隨便拿出來哄我開心,讓我放鬆的。
“你幹什麼!”我掙紮著想要把手拔出來,但是手腕被他握住,刺進心口的力量也是由他控製,我貿然動了一下,手沒拔出來,碰到了他那顆正在跳動的心髒,一股鮮血猛地竄了出來,我再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