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倒不是多高的山,普普通通的,走在山腳下就可以看到半山腰隱隱約約露出來的那個神婆住的地方:倒也不是房子顯眼,主要是聽同行的人說她每到這個點就要燒什麼東西,煙柱根本就掩蓋不住。
李行本來打算就這麼薅著赫遠一路上山的,還是那個老伯過來又勸說了幾句,他才鬆開了手,赫遠砸門的時候氣勢洶洶的,現在倒是老實了很多,拽了拽皺巴巴的領口就縮進了村民之中。
平時幾個跟李行相熟的還上來跟李行有說有笑,看的出來應該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二丫頭這件事。
村裏人都是經常上山幹活的,山裏的路也是熟的不行,擦著日頭剛剛沉了一點的功夫,我們就到了那個所謂的“神婆”那裏。
說實話,第一眼我是沒認出那個神婆的,隻是看著一個裹著頭巾的上了年紀的婆婆,正艱難的給小屋旁邊的地裏蹲著拔著草,看我們一堆人突然走過來,又看見帶頭的李行,明顯臉色一變,搓了搓手努力的想站起來。
我趕緊上去拉住李行:“李子,不管怎麼說,這老人家都這麼大歲數了,有事好好說,別衝動,給二丫頭證個清白也就行了。”
李行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倒是剛才勸架的老伯走過來笑了笑:
“這位小哥好心腸啊,李家後生,得饒人處且饒人。”老伯指了指正艱難的扶著欄杆想要站起來的老婆婆:“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呐,誰不想活命啊。”
我沒有說話,隻是拍了一下李行的肩膀,就往後退去。
那老婆婆明顯慌了神,努力想站起來,卻幾次又斷了力氣,一屁股坐了下去,狼狽的模樣全都映照在了我們的眼裏。
李行歎了口氣,走過去攙扶起了老婆婆,幫她拍打了身上的灰塵,扶她坐在欄杆旁邊的青石上,這才蹲下來問到:
“奶奶(老家那邊叫差不多年紀的都是這麼叫的),我是李德生家的,前幾天他們說張家的二丫頭中邪,綁過來讓您給看看,是有這麼回事嗎?”
婆婆看了看後麵站著的人群,思索了一陣,才緩緩地抬起手指著赫遠說到:“對,那女娃是赫家小子帶著人送來的,來了就跟我說姑娘可能中邪了,讓我給看看。”
我回頭瞅了一眼,赫遠已經和幾個人站在了一起,正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嘀咕什麼,看見過看過去,又趕緊散開了。
“奶奶,那二丫頭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婆婆猛地就皺起了眉頭:“傷口?那女娃受傷了?”
李行也是一愣:
“您不知道?”
婆婆搖搖頭:“那女娃身上的東西不尋常,我就是個沒什麼真本事的老太婆,又怎麼敢衝撞那種存在,我跟赫家小子就是這麼說的,之後他們就帶著那女娃………”
還沒等婆婆的話講完,我就看到婆婆看著我背後臉色一變,趕緊轉身,還沒等我轉過去,一隻手就突然卡在我脖子上,一瞬間就勒的我滿臉通紅。
人群一陣躁動,一下子人群就分成了兩部分,老伯帶著吃瓜群眾在一邊徒勞的叫喊著讓赫遠放下我,另一邊赫遠死命的挾持著我,他背後寥寥的站了四五個人在那裏。
“小子,別動,我這下手可沒個深淺,萬一你這細皮嫩肉的,再給你弄個三長兩短的,大家都不值當。”
赫遠湊在我耳邊小聲的說到,一股大蔥味撲麵而來。
“大叔……你……”
赫老二把耳朵湊了過來:“你說什麼?”
“嘴巴離我遠點,臭死了。”
剛說完,我就感覺脖子上的手猛的一緊:“小子,我知道你是大城市來的,怎麼著?看不上我們鄉下人?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折在這。”
李行抓起放在一旁的鐵鍬就要衝過來,赫遠猛地把我往身前一提,勒的我上氣不接下氣:
“李家小子,你也聽到了,沒錯,我就跟你明說,二丫頭的傷是我弄的,綁著布條的木頭棍子,老子特意弄的,嘿嘿,那中邪的丫頭現在肯定挺疼的吧。”
赫遠吐了口吐沫,看了看憤怒無比卻又無可奈何的李行,嘲諷的笑了笑,轉頭對那群吃瓜群眾說到:
“你們也都聽見了,神婆自己都說了,二丫頭身上真的有不幹淨的東西,他去了趟大城市,回來就中邪了,要不是老子冒著危險給她驅邪,她能活到今天?”
我費盡全力從嗓子裏擠出一句去尼瑪,赫老二不屑的瞅了我一眼,接著開口道:“現在,李家小子,也是從那大城市回來,嗯,立馬就凶的不像樣子,淨是幫著外麵人,咱自己村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夥,他是一個都不認,說不定,他跟二丫頭都中邪了!”
對麵本來保持觀望態度的群眾現在態度開始曖昧起來,個個都在不住的交頭接耳,我被勒的麵紅耳赤,想辯解都說不出話來,李行更是悲慘,被氣的咬牙切齒,幾次想衝過來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