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屍大約七十多歲的模樣,穿著壽衣,看起來似乎是之前出殯的那一位。
“王錚,他們抬著死人下來幹什麼?”林菲捅了捅我的腰間,待我扭頭看她時,湊到我的耳邊,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道。
這個洞窟和之前那個禁地一樣,都是死胡同,沒有出路,藏身在幾百號隨時都會變成殺人凶手的村民身邊,這對林菲這個都市姑娘來說肯定是頭一遭的經曆,也難怪她會緊張。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小聲地回道:“我也不太清楚,看外麵也沒有墳地,或許是有什麼獨特的喪葬儀式吧。”
林菲點點頭沒說話,縮了回去,把身子貼到符彩雲的身側。
我收回目光,繼續觀察著下麵的動靜。
說實話,這些人古怪的行徑也讓我十分奇怪,既然全村出動來給這個死人送喪,說明這個死人在村裏的輩分應該是挺高的,隻是為什麼不把他落土下葬,卻又將屍身抬進了溶洞?
底下的人不知道我們三個人躲在一旁,依次落位後,其中一個老頭站到了石台後麵,我認識的蔡老漢和另外一個人則站在側邊,抬屍的四個人將死屍放在大石台上後就回到隊伍裏。
隨即,仿佛是上麵的重演,一批村民將隨身帶下來的一些像是施法用的器具一一擺放在較小的那個石台上。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心裏隱約有些明悟,多少有些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扭頭和符彩雲對視了一眼,從她的眼裏也看到了類似的想法。
這些人,該不會真的這麼做吧?
似乎是在印證著我們的想法,幾十個村民從隊伍裏走出來,抱起附近的石塊,很快就將入水口堵了起來,又拿來幾個打水桶,撈了半池水出來。
看到準備工作都完成後,蔡老漢衝著石頭背後的那個人點點頭,接著,我們就看到了駭人聽聞的一幕。
那老漢開始動手將死屍上的壽衣扒下,沒一會的工夫,就露出了死屍幹瘦的赤裸身體,而讓我們訝異的是,這屍體事先明顯是已經做過處理,全身的毛發竟然都已經被剃掉。
仿佛是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人群中傳來了幾聲低低的啜泣聲,我抬頭看去,這些麵露哀意的村民,都圍在披麻戴孝的孝子身邊,顯然是死去老人的親屬。
“噤聲!”
站在蔡老漢身邊的那名老漢不滿地抬頭看了一眼,神色不悅地喊了一句。
死人的親屬似乎十分畏懼他,聞言都低下了頭,不敢和他對視,人群中啜泣的聲音也頓時消失不見,洞窟裏陷入一片沉寂。
“嗬嗬,莫怪莫怪,”這個時候,菜老漢卻堆著一臉笑容,向著人群走進了兩步,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說道,“親人過世心中有所悲痛,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是關係到咱們整村人的存亡大事,所以還請親屬們不要太過哀傷,一切以大局為重。”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我們也不是這麼不近人情的人,大家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應該都明白。剛才我們在上麵已經超度過亡魂,此刻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具皮囊,用來解救我們全村人的性命,我想就算是死去的人,也是會安息的。”
嗬,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幾個家夥,看來不簡單啊,對人性有著十分精確的把握。
下應村的這些村民們,雖然都被恐怖的瘟疫操控著,生死全在他們一念之間。
隻是人到底是感情動物,不可能真像一具傀儡一般任由你操控,有時候豁出去命去,也不過就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就比如應家良,即使沒有我們的出現,某一天如果他的憤怒被壓抑到極限,說不定就會做出什麼玉石俱焚的事情。
一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固然下應村的村民們都逃不過一死,不過這三個老頭的這麼多年的圖謀恐怕也就要落空了。
而且大家都在一個村裏生活,萬一人家趁你睡著,半夜給你來一下子呢?
更何況道門邪術,用來捉鬼、做惡或許拿手,但未必就奈何得了一個拿著菜刀鋤頭的年輕人,到時候說不定要把命搭上。
所以這幾個老漢,並不是一味以死亡為威脅,既有人出麵彈壓,也同樣有人負責溫撫,雙管齊下,讓下應村的村民不至於有什麼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