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醒望那吞沒了夕陽的夜空,緘默不語。
顧小川站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諸多的消息在他的腦子裏混作一團。
“三殿下,你所豎下的那些仇敵那麼多,你真以為你能護得了她?即使護得了一時,那麼以後呢?”
蘇恒醒拳頭緊握,睨著那墨色濃稠的夜家,眼神微動了動,聲音呈現出幾分嘶啞:“秦修,我從未想過要坐上那個位置,甚至在那之前,也從未想過,有一日玄姬會嫁給太子。”
“這由不得你!”無論蘇恒醒是不是想坐上那個位置,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些事件會推動他坐上那個位置。
蘇恒醒捏著茶盞一點一點的龜裂,他順手將茶盞甩在桌麵上,墨色濃鬱的眸子裏裝了許多秦修所讀不懂的東西。
秦修坐在他的對麵,語氣稍緩和了些:“三殿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體。”
“不勞你費心。”蘇恒醒徑自替自己倒了盞茶,捏著茶盞欲喝,大約是聞見了手上的血腥味,又將茶倒了,隻放在手心裏把玩。
“雲橫秦領乃藥材雲集的寶地,你需要的那些難得的藥材皆可以在這山裏尋得。”秦修自顧自倒了盞茶,掃了眼那打開了的房門,女大夫朝二位道:“姑娘已經無大礙了,隻是還需調養一段時日。”
“嗯。下去吧。”秦修起身理了理衣袍,掃了眼捏著茶盞眼睛朝房間裏飄的蘇恒醒無奈的歎了歎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蘇恒醒幾個大步來到床前,見顧空梨臉色蒼白人已經睡著了於是連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起來。
秦修站在他的身後,將這一幕看得真切,他眯著眸子,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顧空梨在戰籠裏打過架的消息一夜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雲橫秦領,於是顧空梨這房間裏也就時不時的來那麼幾個人,猶其是那秦泰!那眸子那叫一個溫柔如水,那動作那叫一個得體,那言語,泡得一手好姑娘。
顧空梨被他纏了三天,直到蘇恒醒來的時候才好一些。
這四天之後本以為秦泰就該消失了,誰料他又來了,站在門口,抱著一隻貓兒瞧著顧空梨笑得風流倜儻,那聲音倒還算好聽:“姑娘今日可好些了?瞧我找了誰來為姑娘解悶兒。”
顧空梨將自己悶在被子裏:“我睡了。”
“悶在被子裏不好,再說這小家夥這般可愛,你不喜歡麼?”他抱著小貓兒走了進來,坐在床旁將貓兒放在床上。
顧空梨聽著那軟扒扒的喵聲就哆嗦:“我不喜歡貓,我喜歡老虎!有本事你去給我弄隻虎崽子來!”顧空梨幹脆也就豁出去了,被子一掀,盤著腿坐在秦泰的跟前。
據顧小川的消息,這秦泰是司令堂的副堂主,手段毒辣得很,可非一般人能夠收拾得了的。如今表麵上跟你這麼好,暗地裏指不定怎麼算計你呢。
“好,你若是喜歡,我馬上便派人去雲橫山尋來。”他溫然一笑,取了帕子替顧空梨擦臉。
顧空梨接過他的帕子,禮貌的朝他笑了笑。
“姑娘笑起來的模樣最是好看,姑娘該多笑些的,這樣於傷口也恢複得快一些。”秦泰坐在床旁,逗弄著這隻小奶貓,希望以此來引得顧空梨的注意力,可是顧空梨始終沒將這弱弱扒扒的小貓兒放在眼裏,她不喜歡太過柔弱的東西,生怕自己哪裏不對勁就傷著它們了。
“對了,今日夜裏爺爺要請戲班來唱戲,姑娘可要去看?”見顧空梨不說話秦泰沒話找話,坐在床旁想逗得美人一笑。
顧空梨盤著腿坐著,看了他兩眼:“你要上去唱嗎?你要是上去唱,我也許還有興趣去看看。”
“姑娘當真?”秦泰眸光微亮,瞧著顧空梨笑意盎然,如同那百花齊開的夏季,帶著幾分明亮。
顧空梨點了點頭:“君子一言,說話算數。”
“好,那你好好歇息,我去安排。”秦泰扔下小奶貓轉身便跑了出去。
顧空梨也沒將秦泰放在心上,倒在床上發怔,躺了四天了,身上的傷已經結痂了,摸一摸還是帶點疼。
小奶貓扒在顧空梨的床上,喵喵的叫個不停,擾得顧空梨有些心煩,她揪著這隻小奶貓那短短小小的胡子警告:“別再叫了!聽見沒有!”
小奶貓被她嚇得不輕,一時叫得更厲害了,蘇恒醒扒在床上,結果扯到了傷處,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蘇恒醒踏門而入就看見了這一幕,眸子裏迸射出桃花十裏的迷人笑意:“愛妃連一隻小奶貓都搞不定了嗎?”
“快,把它抱走。”顧空梨縮在被子裏,瞪了蘇恒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