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低頭瞧著杯中茶盞,淡青色的茶在淺綠的茶水中舒張開來,氤氳的熱氣在眼前升騰,蘇恒醒那慵懶而漫不經心的模樣顯得越發諱謨如深。
“王爺不也知道在下的秘密?如此一來,你我也算扯平。”
蘇恒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有無數的細針從他眼中疾射而出。顧空梨與蘇恒醒呆了這麼久,加上她原本的性格也不是好欺負的主,所以如今麵容上總能鎮定自若,蘇恒醒沒從她雲淡風輕的臉上得到旁的信息,忽的一笑,他的小王妃,似乎不一樣了。
“茶已經喝了,還是要與三王爺說一句,這烏茶雖然茶香濃鬱,但茶湯太苦,並非我的口味,告辭。”窗欞外天色暗沉,朦朧的淺黃色的燈光從窗口透了進來,室內的光線顯得有些黯淡,蘇恒醒那高深莫測的笑意隱入了幽暗的夜色裏,顧空梨看不清楚。
“那麼什麼樣的人對飛揚的胃口?赫少將軍那樣的?”低沉的嗓音出現在顧空梨的耳旁,就著朦朧的燈光與輕揚的素色紗簾的掩護下帶起了幾分曖昧的色彩。
顧空梨曲起手肘朝後猛的一頂,蘇恒醒那寬大的手掌包著她的手肘,沉朗的笑聲在寂靜的屋子裏聽得格外清楚。
“不知飛揚入朝打算官居何職?”
顧空梨聽見了他話語裏的嘲諷,原本想使個過肩摔,結果被蘇恒醒圈在懷裏,整個人動彈不得,隻得咬牙切齒:“那就要看皇上識人的本事了。”
“不如眼在本王的身邊,本王保你一世富貴。”他俯身,在她的耳旁小聲誘惑,盡管知道這些事情顧空梨根本不會認可,但是他依舊想對她說,想傾盡他的所有將她留在他的身邊。
顧空梨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神色淡漠,不見半分波瀾:“王爺,草民既有報效朝廷的心境,斷不會就這樣放棄。天色夜了,告辭。”她還要回房去設計赫戰雲的大婚。
房間就在隔壁,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站在門口的穀雨麵無表情的看了她兩眼,走入房間將門合上。
屋子裏燭火明亮,案幾上擺著文房四寶,她坐在大椅上提了筆開始繪圖,在這古代呆得久了,落筆也不像從前那麼匆忙,字跡圓滑了不少,繪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單一,筆法有濃有淡,那新郎的服飾很獨特,顧空梨畫的是現代的西裝,隻是不知道這裏的裁縫能不能做出來,至於新娘子的,是那種保守型的婚紗,大而蓬鬆的蓮蓬裙襯上一抹白色的頭紗,極具現代美。
夜燈徹底明亮,蘇恒醒就在隔壁,與她僅僅陰著一麵牆的距離,他坐在窗口,聽著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細雨的聲音,杯中的烏茶已經涼了,穀雨站在他的身後,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瞧著自家王爺麵有倦色的模樣想想還是算了。
蘇恒醒瞧著地麵上投出來的光影唇角掛著淺笑,透過倒影還能看出顧空梨認真的模樣,她背脊坐得筆直,一直毛筆在她的手裏輕握著,雖然那些細微的動作並不明顯,但是顧空梨繪圖的時候一直有一個習慣,她喜歡吃糖,那種帶著淡淡奶香味的蜂蜜牛乳糖,曾經為了找那種糖她還廢了不少的功夫。
如今蘇恒醒越發的肯定,這個雲飛揚就是顧空梨了,盡管他與顧空梨的性格有些不大相像,盡管如今的她麵色淡漠不起波瀾,他想,如今隻要知道她還在身邊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從長再計。
隔壁的燈徹夜未熄,窗外的細雨在黎明初至時便停了,隻餘有朦朧的霧色在不遠處的山林裏繚繞,顧空梨伸了個懶腰,推開了窗子,窗子的隔壁有人正坐在窗欞上,他紫金色的衣袍,半垂著,寬大的衣擺堪堪的落在了一朵花兒上,那花兒上還帶著昨夜夜雨洗禮的水珠,微有些潤的空氣鑽進了鼻子裏。
蘇恒醒慵懶的坐著,似在打盹,在顧空梨看過來時便睜了眼,輕佻一笑:“飛揚睡得可好?”
顧空梨下意識想關窗,隻是在蘇恒醒這略帶輕佻的笑裏又不好去關,隻得點了點頭:“王爺早。”
“既然早,不妨隨本王上市集走一趟?聽說昨兒夜裏出了一樁大案,正巧去瞧個熱鬧。”他輕輕一躍便躍進了顧空梨的房間裏,窗的旁邊是書桌,圓形的窗子讓他過得毫無阻礙,顧空梨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視線落在那黑色的西裝與白色的婚紗上,細細瞧了許久,顧空梨想擋,隻是她這身高,哪裏擋得了蘇恒醒的視線!
蘇恒醒瞧著那畫,好半響才笑道:“飛揚與本王愛妃一樣繪得一手絕妙丹青,不過愛妃擅長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