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隻得目送赫戰雲出去,私自裏給赫戰雲備了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有些銀錢也總比他一路上彈盡糧絕要好些吧?再者,他是一位將軍,白霜所給予的,遠比他應該得到的還要少許多。
隻是白霜看著赫戰雲曾經策馬撕殺時的狂妄肆意,曾經指點戰場時的意氣風發,曾經與那些戰友並肩作戰時的豪氣萬千再到如今隻剩下了一個頹廢而孤寂的背影,這是一個多麼令人心酸的蛻變,可是不得不說,這樣的赫戰雲比起曾經失去母親的他,更加來得讓人心疼。
到了入夜的時候,暗沉沉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細雨,這一次的雨帶著些春的味道,潤物無聲,隻是風聲卻依舊凜冽,凍得人恨不能將骨頭都藏起來。
顧空梨其實早就醒了,她聽著窗外那寂靜得幾乎聽不見聲音的細雨,心裏五味陳雜,她的眼睛,又有些看大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真的黑了,她看不見一丁點的光,而她,也不敢去問身旁的蘇恒醒。
蘇恒醒是真的累著了,已經睡了一天了,還沒有醒。
細雨揚揚灑灑,白霜坐外殿,手在碳盆邊上烤著,坐在她對麵的是一聲不吭的穀雨,她嘲笑穀雨:“你算起來也快三十了吧?王爺的孩子都已經開始打醬油了,你長王爺幾歲,怎麼還不趕緊找個喜歡的姑娘向王爺提個親?若是再晚下去,你那孩子可真就得比別的孩子要小一輩了。”
“你……當真這麼想?”穀雨轉頭看她,那雙帶些淺褐色的瞳在暖黃色的燈盞下分外明亮,白霜點了眯頭,毫無所覺的笑著,那張臉仿若春暖花開般讓人心裏覺得舒坦。
“對啊,我也年紀不小了,是該找一個人湊合著過日子了呢,穀雨,你說,能襯得上我的那個夫君,該是個什麼樣子呢?對我好,還是不好?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是三妻四妾?平民百姓?亦或是家財萬貫?”她想過無數個人,想過無數種方法,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身邊的穀雨。
“也許……”穀雨話音到了一半卻再說不出話來了,外頭有守衛匆匆跑來敲殿門,白霜隻得跑去開門。
“沒看見天都夜了嗎?發生什麼事兒了?”
“外頭有位叫秋娘的,說是得了王爺之令來王爺門下做門客,還遞上了王爺的牌子,這……屬下也不知道該不該放她進來。”他將那蘇恒醒的牌子奉給白霜,有些為難,人家是拎著王爺的牌子來的,隻是,哪個門客是女人啊?簡直見所未見,所以多留了幾個心眼兒。
“我去會會。穀雨,你在這裏守著,王妃還沒醒呢,別點燈盞,讓他們再多睡會兒吧。”
穀雨有些木的點了點頭,瞧著白霜從他的視線裏消失,他才囁嚅著唇角,小聲的道:“白霜,若同你將就著過日子的那個人是我,你可……願意?”
隻是這話白霜到底沒有聽見,他有些自嘲的扯著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來。
夜雨還在繼續,白霜將那兩個女子領進宮之後便派人給了她一個住處,如今非常時期,誰有那個空閑管他們做些什麼。
直到夜半的時候蘇恒醒才醒過來,說實話,蘇恒醒是餓醒的他醒了不打緊,還硬是要拽著顧空梨去小廚房,去了就算了,顧空梨還得在一旁看著,她瞧著蘇恒醒利落的生火,煮麵,一碗麵在蘇恒醒的手藝下倒煮出了小店的味道,甚是好吃,顧空梨吃著還有些詫異:“看不出來啊,你還會這一手。”
蘇恒醒優雅的吃著麵,那優雅的動作與小小蘇的如出一轍。小小蘇!
“蘇恒醒,兒子呢?他睡了嗎?沒睡的話你給他多煮一碗。”顧空梨踹了踹蘇恒醒,蘇恒醒捧著碗,麵帶嬌羞的朝顧空梨拋了個媚眼,顧空梨差點一碗湯麵扣他臉上:“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別給我裝!”
“阿梨,你這話可就太傷我的心了,我裝沒裝你還不清楚嗎?我的麵可隻做給你一個人吃,至於那小子,如今已經去雲城了,老六的身體出了毛病,他是藥帝的徒弟,自然能夠去幫上忙,冰續草他也帶走了,是顧小川那小子領著一群青冥閣的殺手前來接他的,你不必擔心。”
蘇恒醒養孩子的觀念就是,扔進江湖裏去,讓他們自由的飽受這個社會的摧殘,然後再自由成長。
顧空梨捧著麵碗,將湯喝了大半,然後望著蘇恒醒,蘇恒醒碗裏還剩了大半碗,他故作扭捏的道:“阿梨,人家吃不完了,你幫我吃吧,我去找一把傘來與你一同回宮。”
顧空梨瞪著那碗麵:“……”一個大老爺們,到底抽的哪門子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