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下)(1 / 3)

老丫頭先趴在井邊,側耳聽了聽井下麵的動靜,見沒有什麼異樣後,就拽著井繩,慢慢謹慎地下到了井裏。

井裏麵濕氣凝重,為了防止意外遇襲,他用嘴叼著打開了扳機保險的手槍,兩手拽著繩索,一點點,向下滑落。井裏沒有了殘月的映射,更加昏黑一片。越往下落,老丫頭就越感到暗黑與氣悶。井壁打磨得很光滑,老丫頭的腳,幾次蹬在它上麵,都感覺使不上勁兒。從外麵井台上看,他原以為,這井裏會很窄,可是越往下去,井就變得越寬闊。老丫頭感覺出來,這井是按著一個喇叭樣式修建的,外窄內寬,而且井頸很長。

老丫頭憑著多年來,他行走江湖的經驗,每往下一米,就會果斷地停下來,仔細聆聽井下麵有什麼動靜沒有,雖然這樣不免有些緩慢費時,但是卻很是安全把握,這就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

井裏最下麵,快要接近水麵的時候,老丫頭的臉部和手背突然感到,一絲橫向吹來的微風拂過。他知道,這很可能是設計者當初挖井時候,特意橫向挖掘出來的暗藏甬道。

他用腳尖兒,用力一勾,勾住了暗道入口的石壁,腰部一挺,整個人的身體,就蕩入了暗道之中。

起先,暗道很低,老丫頭隻能彎腰低頭向前爬行,不過,爬了沒多遠的距離,頭上麵的高度就變得高了起來,他可以從容地直立起來行走了。

突然,他看到,前麵隱隱約約有光亮閃爍不定。

老丫頭馬上停下腳步,身子也貼緊在了石壁上,右手一直拿著的手槍,槍口指向了發出光亮的源頭。

那光亮,閃閃爍爍,忽明忽暗,好像是夜晚墳地裏,發出來的鬼火磷焰一般。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幽閉的地方,叫人一望之下,不免更加膽寒心驚。由於距離較遠,老丫頭看不清楚,那個拿著火石燈的人的相貌。不過他就是剛才自己追蹤的那個黑影人無疑。

老丫頭從剛才他翻牆過戶的速度來看,黑影人對於黃府大院的情況應該非常熟悉。這樣的打扮,又是在這麼個夜深人靜的時辰,他不睡覺,出來能幹什麼?!老話說得好——半夜跳牆,非奸即盜!想到這裏,老丫頭就憋不住想笑,哪個會大半夜地跑到這院子的水井裏麵,與情人約會偷情啊。一定是與外財偷盜有關係。這真是應了那句話——外甥哭舅舅,舅舅就來了——真是想啥來啥!

老丫頭躡足潛蹤,慢慢向光亮處靠了過去。

借著火石燈的一閃一亮,老丫頭看清楚了黑影人的大概輪廓。

隻見他,身量不高,體態瘦小,黑紗蒙麵,一身黑衣黑褲,腳蹬黑色方口快靴,腰間別著兩把烏黑錚亮的大鏡麵匣子槍。可惜的是,他的臉蒙了黑紗,老丫頭一時沒能看到他的真實麵容樣貌。

“看來,這段日子,還真沒有什麼人來過這裏。”

黑影人小聲地自言自語。

說完話,他又把手裏的火石燈調亮了一些,繼續向洞裏深處走去。隻不過,他的步伐有些奇怪,步伐散亂,有時進,有時退,有時左,有時右,好像醉酒或是在癲狂舞蹈一般。老丫頭留意觀察著他的步態,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從中看出了這裏看出了些端倪,黑影人走得很像是曲步九宮格。

不過,老丫頭聽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不由得有些發愣。這個家夥的聲音,自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一時間,老丫頭拚命地回憶,希望能在他頭腦的記憶裏,迅速地找到與剛才聲音相匹配的人來。可是,他使勁兒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

老丫頭跟著黑影人的步伐,又向裏麵走了一會兒,裏麵越走越寬敞。黑影人用他手裏的火石燈,引燃了一盞懸掛在高杆上的瓦斯燈。瓦斯燈“噗噗”作響,並且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黑煙。燈光照亮了周圍的環境,老丫頭躲在暗處,借著瓦斯燈的光亮,看到了一幕,讓他吃驚的場景。這裏,居然出現了一個地下院落!

這個地下庭院,跟剛才上麵的院落竟然一模一樣,也是一個小四合院的形製,隻是沒有了上麵院子裏那樣的三口水井而已。

就在他吃驚的時候,那個黑影人,從懷裏拿出一串兒鑰匙,走到第一間房子的門前,從鑰匙串裏麵,拿出一把黃銅單齒鑰匙,隻輕輕一捅,那間屋子的大門就被輕鬆地打開了。

黑影人像是這裏的主人一樣,舉著火石燈,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屋子裏家具陳設一應俱全,就好像有人常在此居住一樣。

黑影人拉過一把太師椅,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了上麵。隨手又從八仙桌上麵拿起了一個物件,借著火石燈,把玩兒了起來。老丫頭清清楚楚地看見,他手裏把玩的東西,是一個已經經過精心打磨的骷髏頭,整個骷髏,呈現出象牙一樣的剔透光澤,而且它的眼窩處閃閃發亮,就連骷髏暴露突出的牙齒,也在火石燈的燈光照射下,反射出一片耀眼奪目的燦燦金光。

看到這裏,老丫頭不由得暗吸了一口涼氣。

憑著他多年的江湖經驗,大致可以看出來,這個別致的骷髏頭,眼窩處的那兩點閃光,應該是兩大顆鑽石發出來的光澤!至於那兩排金黃色的牙齒,一定是用黃金打造而成的黃金假牙了!

老丫頭的心,隨著黑影人手裏不住把玩轉動著的骷髏,劇烈地狂跳了起來,這裏一定就是他黃老爺藏寶的寶庫了!

黑影人玩了一會,又把骷髏頭放下,轉身抬手從身後的古董架子上麵,拿下來一件東西。老丫頭看得分明真切,那是一塊五花三層的肥肉。這倒是讓他有些迷惑不解,怎麼這間藏寶密室裏,還會放著這麼個不入眼的尋常廚房之物?!

老丫頭馬上又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剛才想的不對,黃老爺怎麼會傻到把一塊兒做菜用的肥肉,跟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放在一起呢。這時,黑影人好像小孩玩膩了玩具一樣,隨手又把那塊兒肥肉,放回到了古董架上麵去。隨著那肥肉被放回到古董架子上去的時候,發出了一聲,石頭才能發出的硬物響動,老丫頭猛然清醒過來,那哪裏是一塊普普通通的肥肉,那一定是一塊兒,貌似豬肉,價值連城的國寶奇石——豬肉石!但是,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前老丫頭聽師傅講過關於這豬肉石的事情。說此石,是天生與地造之物,充滿天地之靈氣,雖為石頭,但樣子,質感,顏色,無不與真的豬肉相同,肉眼觀之,以假亂真,難辨真偽。前清慈禧老佛爺,就有這麼一塊兒豬肉石,一直是她的心愛之物,最後也隨著她一同下葬,埋入了皇陵地宮。

“日他老祖活爹親娘的!這密室裏全都是些值錢的物件啊!這要是能給它全都弄出去的話,別說給鶯哥買個大院子了,就是買上它個皇親國戚的豪宅府邸,那也是不在話下,輕輕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