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我們找的那幾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開棺的,然而現在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好幾戶人家的新舊墳墓都被動過,甚至還有幾家的棺材讀被打開過,屍首也弄得一團糟,這絕不是土夫子幹的。”

土夫子開棺不過為的求財,而那小村隻是個不起眼的山民聚集的村落,死了能有一副薄棺就是好的了,家裏情況不好的,也就是草席一床裹了埋下。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引來土夫子?

“我看他們的動作,莫不是在尋找什麼?”

王烈文蹙著眉頭又將事情捋了一遍,最後得出這麼個結論來。

“陳秀娘男人的棺材可打開看了?”

“已經開了,仵作跟我確認,那人骨頭上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因為棺木之前被人開過,加之腐朽的時間又長,僅從骨骸上是看不出死亡的真正原因的。”

林挽岫抿嘴沒吭聲,她其實很想說要親自去看一看,但她也知道,王烈文是打死都不會同意的,便是顏如琚也不可能答應。這跟檢驗新鮮屍體不同,這種行為本來就不為人所接受,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那陳秀娘男人的棺木可已經封存了?”

“這倒是還沒有,陰陽先生給看的時辰,在後日的寅時兩刻,這兩天請了大慈寺的法師來給誦經做法師。”

“讓仵作找個時間再去看看,重點看他顱骨和胸腔那裏是否有異常。”

“這是為何?”

“當初既然那家人說陳秀娘的男人是急病而亡,那麼外表上是肯定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的。據我所知,最為常見的沒有異常的暗殺,便是顱內釘釘和胸口入刺。”

林挽岫一邊回憶著當初在案宗上看到的那兩段描述,一邊給顏如琚和王烈文解釋。

顱內釘釘,有人是從天靈穴那裏將寸長的鐵釘直接釘入受害者的腦袋裏,這樣的死法身上並無傷痕若是頭發濃密的,粗粗也看不出死因來。

但是還有一種顱內釘釘就更加恐怖而讓人查無可查了。曾經林挽岫在案宗上見的,也是這第二種。

那個下手的女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人玷汙之後強娶,婚後常年受到男人的打罵,累死累活的幹活掙錢不說,還經常被男人關在門外不給水米。某一日,女人再度被打,連腹中的胎兒都沒能保下。

那女人徹底絕望之後,心裏升起了一股熊熊燃燒的憤怒。於是,她在第三天能下床之後,將家裏唯一的一隻雞殺了燉好,還給男人打了酒,說是自己給男人賠罪,會努力掙錢讓男人過好日子。

男人從沒見到過女人的反抗,以為這女人是真心怕自己,也是說的真心話。於是很高興的將加了藥的酒菜吃了下去。

等到男人昏睡之後,女人用寸長鐵釘,從他鼻內釘入腦中,這男人徹底沒了性命。之後女人收拾了飯菜,還將男人的手腳洗幹淨給蓋上了被子。

直到第二天,鄰人聽到女人的尖叫之後才發現男人已經死硬了。

這事兒官府自然是派人來查看的,仵作驗屍,沒有任何被殺的痕跡,倒是那女人身上青紫斑駁不忍細看。

後來官府的結論是男人喝酒過多腦疽而亡,連來複驗的大夫也認可了這種死因。

再後來女人拿著剩下的家產,帶著還年幼的女兒離開了這裏不知去向。

本來這事兒也就這樣掩埋於塵土之下了。但後來某次山裏發水,衝毀了那男人的墓,之後村人幫忙收斂的時候從那具屍骨的顱內發現了一枚鐵釘,這才知道了男人的死亡真相。而這已經過去了十數年時間,女人早已不知下落,於是這樁案子被記錄下來,以待後人警醒。

至於胸內刺針,那說起來還是讀書人幹下的荒唐事兒。

早年有戶人家家境很是一般,生了個兒子有幾分讀書的天賦,於是一家子傾其所有供這孩子讀書,連娘嫂子和姐妹都要不停的做活計,好掙錢給他交束脩和購買筆墨紙硯。

然而那人到了二十歲都還沒中個秀才,家裏卻已經被拖累到不行。連他的兄嫂都快要絕望了。

在次年,他嫂子終於生了個男孩,那孩子眉清目秀聰慧可人。待得大一點,他嫂子便說不願意再供養小叔子,要努力供自家兒子讀書,覺得自家兒子肯定不像小叔子一樣隻花費錢卻看不到成果。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他嫂子的這番話,讓他娘猶豫了,最後似乎還想要同意他嫂子的提議,讓他兄嫂跟他分家單過。

這一個提議,狠狠的戳了這人的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