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太太聽完前因後果,並沒有婆媳倆想象中的雷霆震怒。
“此事我知道了,你們先且回去。這事兒別跟任何人說,老身自有打算。”
待出了胡府,繡娘還是有點忍不住,問她婆婆是否是老太太也心動於對方的身家。
“老太太不是這樣的人,隻怕裏麵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沒悟透的。得了,這事兒就先到你為止,你也別去跟人多說,老太太說她有打算便是有打算,若是我們多嘴壞了老太太的安排,那才是罪過。”
“娘,媳婦省得,就是有點心疼六小姐。”
胡六小姐的繡功最初還是自家媳婦給打的底子,也算是看著胡六小姐從一個小團子長到現在這麼嬌俏可人,心裏有偏頗自是正常。
“老太太做事最是公正不過,六小姐是她嫡親的孫女,難不成祖母還會委屈自家姑娘?”
繡娘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嘀咕兩句罷了,真要說,也不可能由她們做主人家的主。
“林姑娘那裏你多去幾次,若真是……至少林姑娘還能幫襯六小姐一點。”
也不知道這婆媳倆是怎麼就對林挽岫有那麼大的信心,連延吉如此之遠的地方,似乎也能管到似的。
胡老太太一個人在房間裏閉目假寐了好半天,才讓人把胡六小姐的父親叫到跟前。
“親家太太說的那事兒,你考慮得如何了?”
麵對自家老娘,胡老爺態度十分的恭謹。
“娘,這事兒兒子已經讓人去打聽了,的確是北狄有蠢蠢欲動之勢。這是份危險,也是份機遇,隻是兒子現在也拿捏不準,不知該怎麼決定。六兒自小身子弱,如果去了延吉,數年不得回不說,能不能適應那邊的氣候也不一定。再說,對方很明顯是為了給家裏留存血脈,兒子擔心六兒接受不了。”
“六兒這孩子的心性老婆子倒能猜著幾分。不如將六兒接回來問她自己的意願再做決定。”
“這個……兒子已經讓她娘去探過她口風,六兒似乎不太願意。”
胡老太太撩起眼皮子瞅了兒子一眼,神情微有些疲憊。
“你是如何跟她娘交代的?可有將胡家現在的情況跟六兒好好說過?”
“這個倒是不曾,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家裏的事兒也不好跟她多說。”
“你糊塗!”老太太不留情的瞪了兒子一眼,“六兒這孩子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性子卻是個極堅韌的。你跟她好好說,她會認真考慮,若是當真不願,她也會說出理由。別將她當作那些不長腦袋的家夥對待。”
“娘說的是,那麼,兒子這就讓她娘接她回來,說清楚之後再回複對方?”
老太太揮了揮手,讓胡六的爹趕緊去安排,另一邊,又讓人將林挽岫接了進府。
“老太太說的這事兒,恕挽岫不能答應。”
胡老太太也不生氣,隻是略微歎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
“不是我這個當祖母的不心疼自家孫女。胡家想要延續下去,隻能往外走。她大伯是長子,勢必要繼承宗祠,二伯又是個不著調的,放得遠了,隻怕連本家都要被他敗光。隻有六兒她爹,是個天生做生意的好手,可惜礙於胡家祖訓,不能繼承家業,要麼隻能幫襯他大哥,要麼,就得白手起家自己單幹。”
延吉那邊亂象將起,卻也是個極好的時機,隻要膽大心細,又有人幫襯,做生意必然穩賺不賠,隻消得走上兩趟,胡六一家就能自立出去,還不需要跟他大哥二哥搶地盤。
胡老太太的這番考慮也不失個辦法,隻是這一切是建築在胡六舍棄自己的未來的基礎上的。林挽岫雖然佩服胡老太太顧慮周全,卻也不肯答應幫忙勸說胡六應下親事。
“老太太,六小姐是胡家的人,她的親事有長輩定奪,我這個外人是沒有摻言的資格的。但是不管六小姐作何決定,挽岫都會全力支持她。”
林挽岫這話其實也是給老太太搭了個梯子,隻要他們自己能勸動胡六,她這邊必然不會拖後腿。說到底,其實胡老太太也就是要這麼個保證罷了。
“對了,六兒她爹要讓人過去親家那邊接她回來,你可要帶點什麼東西,讓他們一並給捎回來。”
“那倒是沒有,哦,說起來,挽岫還真想起一件事兒來。前些日子在清屏鎮,我聽人說,最近有一隊外族人的商隊進入中原在售賣那些新奇的玩意兒若是方便的話,不知胡老板能不能幫忙給帶幾件異域的小東西進來。老太太也知道,我在清屏鎮開了兩三家鋪子,若是能放這麼個新奇小東西,好歹能招徠些客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