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巫醫老頭子想的不同,在看到沫沫的第一眼時,族長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除掉她了。

雖然說現在越族跟苗人之間的仇恨沒有以前那麼深重,但那是普通苗人,會巫蠱的苗女可不在此之列。他更加不想讓阿滿跟沫沫在一起,畢竟阿滿是他寄予重望的,以後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人選,若是娶了沫沫當老婆,隻怕族人不會同意不說,越族的其他分支也會前來責問。

但是族長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就說出殺死沫沫的話,他就算有這個想法,也得先跟巫醫說一聲,最好是讓他做出取舍。

一邊考慮著這個問題,一邊讓族人都散去,隻留下巫醫苗亓還有林挽岫和乙五。

原本他是不打算讓林挽岫他們留下的,但是乙五拉著族長說了兩句話之後,族長臉色青黑的看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沫沫一眼後,同意他們也留下來,但是要求他們不得輕舉妄動。

乙五本就沒打算跟他們撕破臉,留下來的目的也隻是想要確保沫沫不會被輕易放過。如果越族人的處理不合他們的心意,他不介意背轉身用其他的手段來解決。

他們這個組織救人的手段沒多少,殺人的方法成百上千可供選擇。

果然不出乙五所料,巫醫這老頭子是不可能舍得放棄孫女的性命的,在他歎息著說讓族長看在他為了族人辛苦一生的份上,放沫沫一條生路時,乙五就已經知道越族是不可能殺了沫沫的。

放逐這種事情可操作性就太大了,等他們前腳走了,後腳就能把人接回來。再不成還可以在附近買個莊子買棟房子之類的,將她養起來也沒問題。

乙五這人算不上心胸開闊,加上沫沫還針對了他家小姐一起下手,這就是觸到他逆鱗了,不能當麵動手,背後他一定會陰死她的。

苗亓很不樂意族長的決定,但是在看到巫醫瞬間蒼老得跟燭火將盡的模樣後,心又軟了下來。

這些年巫醫的付出他們都看在眼裏,雖然巫醫的地位高,但是他也很辛苦,采藥製藥看病,如果沒有巫醫的存在,族人恐怕過得更艱難。

林挽岫眨了眨眼,上前半步。

“現在想那麼多幹嘛?先把人救下來再說其他的。這個巫蠱之症我們倆確實沒有辦法幫上忙,如果需要我們做點什麼,請盡管吩咐。”

不管她說的話是真心實意的還是虛情假意,在目前來看,她給搭的台階正好,族長鬆了口氣,讓人又找了兩個靠得住的婦人過來,幫忙解開沫沫的衣衫以便救治。

雖然林挽岫很想留下來旁觀治療過程,但她現在是做的男子打扮,一個未出嫁的姑娘的身子是不可能讓她看到的,隻能拉著乙五下了竹樓,在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升起一堆篝火,幫忙守夜。

人多口雜的情況下,林挽岫也不可能跟乙五討論什麼。

除了他們在竹樓下守著外,還有幾個年輕人也守在那裏。那幾人嘀咕著什麼,林挽岫跟乙五聽不懂,說的應該是他們越族自己的方言。

沒過多久,苗亓也下來了,直接坐到了阿力身邊。

“外鄉人,你們真的打算放過沫沫?”

“不然呢?她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們能怎麼辦?再說我們也沒有遭受實際的傷害,如果逼得太緊,對巫醫大人來說恐怕他難以接受吧。”

“哎,沒想到沫沫竟然……”

苗亓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估計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是看不起沫沫,但是也沒想到對方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明知道族人痛恨苗族蠱女,還敢在寨子裏放蠱蟲害人。偏偏學藝又不精,害人不成反害己,落到現在這個下場,都不知道是該厭惡她還是同情她了。

苗亓也知道沫沫這事兒瞞不下去,族人年輕一輩的還好,畢竟沒有跟苗人真刀真槍的幹過,但是老一輩的怕是不能釋懷。當年沫沫的娘在寨子裏就不敢隨意露麵,那還是她一副病殘的模樣。

最讓她焦躁的是阿滿,不知道阿滿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如果早就知道的話,那麼阿滿肯定會被遷怒,如果不知道,那現在他也應該知道了,他會怎麼做?

正想著,阿滿就過來了。在他兄弟的攙扶下,走得很是艱難。

苗亓沒讓他上樓,這種情形下,阿滿最好也別上去,不然族長阿叔會爆發。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聽納裏說沫沫出事兒了,好像被什麼反噬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苗亓瞥了阿滿一眼,沒有隱瞞的將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蠱蟲反噬?不會吧,會不會是人家給她下蠱了?”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故意禍水東引?明眼人一看就是她身上的蠱母反噬了,你倒是一來就給她洗白,怎麼?你打算把罪名按在我們倆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