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十五章

二月二龍抬頭,廣義彙總了目前的情況,鬼子撤走後,四梯隊迅速占領了昌城,成為昌城獨一無二的老大,趁機擴充部隊,現在四梯隊是兵強馬壯,僅王玉民一個支隊就近兩千人馬。

殺害訾城留守人員的就是四梯隊一支隊一大隊,大隊長叫趙光頭。

鬼子重新占領昌城後,奸殺燒掠比上一次還要殘忍,增加了兵力,現在盤踞在昌城。

鬼子的兵力沒有分散,龜縮在縣城,是個硬核桃。廣義選中了一個軟柿子——趙光頭。

他要拿趙光頭開刀,重振旗鼓,以他的鮮血來祭抗戰的大旗。

趙光頭就住在溝埠村。這是個小村,三十幾戶人家,依土埠而建,後麵是高高的土埠,其他三麵是厚土圍牆,高達丈許,周圍護村河溝寬水深,難攻易守,是出名的堡壘。當年撚軍造反時,也想攻下當做糧草存放地,可是攻了三天就放棄了。

鬼子重占昌城後,趙光頭選中溝埠村,成了他的安樂窩和給養存放處。王玉民和鬼子在城外打了幾仗,怕鬼子報複,就跑到昌南躲起來了,把軍火和物資存放到溝埠村由趙光頭看守,由於村小隻有他和警衛連在,大部隊住在周圍村莊裏。

天與拂取、反受其咎。

給養和彈藥都是這支部隊急需的,王玉民的給養庫分明就是給自己準備的,廣義決心已下,拿下溝埠。

趙光頭年輕是幹過紅槍會,後來當了土匪。日寇侵我昌城後趁王尚誌招兵買馬,他搖身一變成了四梯隊的大隊長。此人武藝一般並無多大本事,屬於色厲內荏之輩。但手黑心辣,叫他趙光頭一是他本人就喜歡光頭,每天剃一遍頭,肩膀上頂著岑明瓦亮的腦袋像個塗了油的尿泡。更主要是他殺人如麻,看誰不順眼的就給人家永遠剃了頭,所以人們就叫他趙光頭。

上次對七八支隊留守處偷襲,手段之殘忍令人瞠目,留守處主任馬之齋被他割頭後,開膛破肚吊在樹上三天三夜,等到屍身變味才扔掉,這樣的人廣義是不能留他繼續活下去的。

隨後幾天,趙光頭的老家憑空多了一些小商販,時不時有一些染布的、賣雜貨的、和賣針頭線腦的小販子出沒。有一個還跑到趙光頭的家裏去,和他瞎了眼的老娘兜售生意。後來,這些商販又來到趙光頭舅舅的村裏叫賣穿巷。戰亂時期更是少不了要飯的,有一天,一個小叫花子要飯要到趙光頭舅舅家裏,趙光頭的表弟正在給他爹熬藥,順手給了他一個窩窩頭。

廣義彙總分析著探來的情報:趙光頭本名叫趙根發,幼小喪父由瞎娘撫養長大,家境窘迫難以為繼,在舅舅的接濟下糊口度日。由於從小缺乏管教,成了一個人憎狗嫌的潑皮無懶。他舅舅為讓他學點正業,就出資供他讀了私塾,對此他一直念念不忘,現在他舅舅病入膏肓,正是可以利用的機會。

鑒於溝埠村易守難攻,周圍又有他的大部隊,隻能智取,於三寶主動請纓,他要自己進去會會這個殺人魔王,看誰更厲害,但被廣義斷然拒絕,說這樣太冒險。

清明的第二天,將近半夜時分,兩個頭纏白布的小夥子哭嚎著來到了趙光頭駐紮的溝埠村口,離得老遠哨兵就喊住他們,走在前麵的小夥子舉舉手裏的“白帖子”喊道:“報喪的”,說著就來到了哨兵眼前。

這兩人麻繩軋腰白布纏頭,到了哨兵跟前還一邊抽噎一邊抹淚。

哨兵擎起馬燈細看兩個孝服打扮的年輕人,口裏罵道“到哪裏來報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也想剃光頭嘛?我們大隊長是誰知道不?”說著就抬手搗了前麵小夥子一拳。

那小夥子趁勢“呴”的一聲,脖子一伸噎了口氣,像哭過了頭還沒緩過勁來,抬手擦了擦淚,翻著白眼看了哨兵一眼。突然,他左手一掄“啪”的一個耳瓜子,打的哨兵原地就轉了一個圈。一巴掌就把哨兵打暈了,瞪大了眼吃驚的看著小夥子。好多會才緩過神來,罵道:“你你。。找死啊,娘的,混蛋”,說著就拉槍栓,顯然這一巴掌打得他火冒三丈,在他心目中還沒人敢打趙光頭的人。

小夥子看看他手裏的槍,不在乎的樣子,擤了一把哭出來的鼻水,“你才混蛋,狗娘養的,瞎眼了,也不看看是誰”。話還沒落地,哨兵眼前一花,又是一個耳刮子打來,這次是口鼻流血,比上一巴掌打的還結實。

等他兩巴掌打完,後麵的小夥子才甕聲甕氣的說“是你在找死吧,俺要找俺表哥,俺爹死了,你再不開門,叫俺表哥剃了你的頭”。

接連兩個嘴巴打的哨兵稀裏糊塗,沒犯二虎就開了門,等他們走進去才反應過來“你表哥是誰”,後麵的小夥子頭也不回的答道“趙根發”。

“站住,誰?”身後傳來槍栓再一次拉動的聲音。

小夥子繼續走著“趙光頭”。

趙光頭的名字太響亮,連部下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了。

哨兵一聽忘了疼,顧不得再擦嘴上的血,忙跑上前去腆著變了形的臉巴結道“你等等,我去給你通報,小爺,不不小老爺,我吃了狗屎,我瞎了眼”,說著就快步跑在前麵,顛顛的領著路。

走在前麵的小夥子臉上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意,後麵的小夥子回身對著門外的黑暗處招招手,像對什麼人做出了示意。

前麵打人的是代理中隊長於三寶,後麵的是副隊長孟昭文。

棒槌要飯要到了趙光頭的舅舅家,知道趙光頭舅舅重病在身。昭文就一直盯在那兒,那天昭文看到趙光頭帶著先生去給他舅舅看病。晚上,昭文到了看病先生家裏,先生那值得匣子槍嚇唬,實話告訴了他看病的結果:當時先生告訴趙光頭說,“清明前後見分曉,過了清明能好就好,不能好就。。”。麵對著趙光頭不敢直言,但趙光頭還是明白了先生的意思,麵色難看的走了。

昭文回來把看病先生的話向廣義作了彙報,廣義一直派人盯著趙光頭舅舅家。果然,老人一天不如一天,後來湯水不進。廣義果斷決定,清明第二天晚上行動。

三寶和昭文負責幹掉哨兵,然後其他人衝進去打個措手不及。

“可這個膽大妄為的三寶竟不按事前計劃行事,不管哨兵反而讓他前去報信,昭文毫不阻止也跟進去,分明是事前商量好的”。

“等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廣義心裏罵著。

看到昭文招手,廣義隻好帶人悄悄進了院子,埋伏到黑暗處,靜觀待變。

三寶聽那個哨兵說“前麵就是大隊長的屋,馬上就到”。

他看到哨兵跑向前時,用手戳了一把後麵的昭文,自己先咧著大嘴哭起來“我的爹,奧、奧、、、、”。

跟在後麵的昭文心裏咕噥著“這壞小子哭爹還真賣力氣”,心裏罵著,差一點笑出聲來。

罵歸罵可嘴上卻也不含糊,蠻像回事的扒開大口嚎著“嗷、、、嗷,我的爹啊、、、”。他哭聲比三寶的更大更顯得悲痛,哭到後麵還打了個嗝,從嗓子眼裏發出了“呴”的一聲。

兩人的哭聲一起一伏,在寂靜的夜裏響遍了半個村子,隨後跟進的戰士們聽的快要笑出聲,有的忙用手掩著口,廣義聽著他們逼真的表演,苦笑著搖搖頭。

正在賭錢的趙光頭,聽到哭聲好像有預感似的“壞了、壞了,不好了,俺舅說不定真沒了,他娘的,怪不得早上眼皮就跳,那個王八蛋先生看的還真準”。

他咋咋呼呼的說著,還沒等哨兵通報,他自己先對上了號。

聽到他的話,兩個報喪人的哭聲也停住了,差點笑哧了,一個慌忙擤著鼻涕;一個忙著打嗝哆氣,好歹算是給蒙過去。那哨兵還沒進門就殷勤的哭嚎道“大隊長,不好了,舅老爺仙去了,恁兩個表弟報喪來了,奧,奧”,也跟著哭起來了。

趙光頭一聽是表弟來報喪,出門迎上去“唉,表弟,這個時候你自己怎麼來了,派個人還不行嗎?唉、唉,說沒就沒了,俺苦命的舅”。他剛要哭嚎,但看到眼前的兩個人,再疑問的看看那個哨兵,那哨兵正在嚎著賣乖表孝心,哪裏顧得上他的眼神。

三寶可不客氣,沒等他反應過來,大步跨向前,攥住趙光頭的手腕推進屋,昭文也把哨兵推了進去。

趙光頭也非等閑之輩,這些年的闖蕩使他處變不驚,一看事情有異,沉下心來,冷笑夾著威脅“哼,你知道這是哪裏,我是誰嗎?還敢冒充我表弟!瞎了狗眼”。

還沒等三寶說話,昭文眼睛骨碌著,發現屋裏有五個人,忙用頂著火的匣子槍對著他們,喊道“都老實點,火飛紅的部隊,別找死”。

趙光頭聽到火飛紅的部隊,知道是來找他報仇的,可話一出口還是在試探:“火飛紅的部隊,在東邊還沒打爛嗎?嚇唬誰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你敢開槍?試試,你一開槍,我的大部隊馬上就來增援,不信?哼哼,那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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