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3)

訾河沿岸新矗立了四百多座墳塋,是這次戰鬥的烈士墳墓。

新來主持工作的縣委代書記李秋圃主持了公祭大會。

同時,槐莊村北也添了一座新墳,位置在“義塚”的傍邊,廣義給起的名字叫“忠塚”,墳前立一石碑,上寫“保主節馬火飛紅”。

從此“忠”、“義”兩座墓塚,相守相望,矗立在槐莊大地。

戰後,鬼子出奇的安靜。

敵對雙方都在舔舐著各自的傷口,積蓄著再戰的能量,也在揣摩著對方。

意外事情的發生,打破了這種平衡,鬼子按耐不住了。

秋後,孟建強匆匆來到廣義養傷的住處。

下馬後,他顧不的栓馬,一頭撲進廣義的屋子,一向沉穩的孟建強麵色興奮“孟書記,出大事了,想不到的事,這年頭,什麼事也能趟上,這可怎麼辦”。

他亢奮的在地上兜著圈子,不停地走動著。

廣義讓他弄得雲裏霧裏,不禁說道“你別再轉了,我都被你轉頭暈了。大小戰鬥都見識過了,什麼事讓你大驚小怪成這樣,說吧”。

孟建強還是不說,瞪著眼伸著頭,故意問道“您猜猜,會是什麼事,往大處猜”。

廣義看他不說,低頭看起書來,“你自己留在肚子裏吧”。

孟建強沉不住氣了,神秘的低聲說道“飛機,飛機,我們繳獲了一架飛機”。

廣義抬頭看看神智還清明的孟建強“你沒打瞀浪吧,怎麼說胡話啊”。

“真的,我們繳獲了一架飛機,還活抓了一名飛行員,一會就到,我先騎馬向你來報信的”

海邊多霧,處在灘塗邊緣的利鹽鋪常年泡在霧的海洋裏,從夏秋交接一直到來年早春。每到早晚扯紗般的濃霧一直籠罩在村莊的上空,直到日上三竿才會放晴。

利鹽鋪是昌北最北邊的村莊,緊鄰海邊的灘塗,也是交通線的支撐點,是八路最堅實的堡壘之一。

這天,濃霧還沒散去,放哨的民兵聽到西南方向的天空傳來一陣陣轟鳴,越來越近越來越低,漸漸的透過濃霧看見一隻從沒見過的大鐵鳥,向他們村撲來。一陣轟鳴過後,一頭紮進村西南長滿蘆葦和蒲草的河塘。

巨大的轟鳴震醒了沉睡中的人們,民兵隊長徐家福帶人趕過去,想一看究竟。

那大鐵鳥紮下後就沉沒在已經泛黃的蘆葦裏,幸好河水不深。

徐家福帶人趕向前去,看見鐵鳥上畫著一麵膏藥旗,知道是鬼子的物件。

這時,從裏麵爬了出一個穿皮衣的人,那肯定就是日本鬼子了,徐家福沒犯猶豫拉動了槍栓,喊了一聲“繳槍不殺”。

可皮衣人不聽他這一套,舉手就是一槍,轉身向窪地深處跑去。

徐家福一看急了眼,緊趕了幾步,看看距離差不多,從腰間掏出一個手榴彈扔過去,急忙中忘了拉玄,手榴彈砸在鬼子腳後跟,把鬼子砸了一個踉蹌,嚇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回身開槍了,然後就是撅著腚一陣疾跑。

徐家福領著一幫人不緊不慢跟在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們清楚,隻要到了這裏任誰也跑不出去,不怕累的就一直跑下去,到了大海還不得再跑回來?一直跟到海邊灘塗裏的一處泥沼。鬼子累的口吐白沫,一頭紮入泥沼再也無力拔腿。

像笨狗攆兔子一樣,費了很大力卻毫無驚險的活抓了鬼子的飛行員。

廣義聽孟建強繪聲繪色的說完,他想象著當時一群莊稼漢在白花花的鹽堿地上趕著一個鬼子,一直累的鬼子爬不起來,還真像笨狗攆兔子,就不知道咬一口?可這畢竟是最穩妥的方法。感歎道“這可是大事,會驚動高層的。真是啥事也會發生的,這可能就是戰爭吧!一切均無法預料,都說世事難測,其實戰爭是最難以預估的”。說完還不放心的問道“那幾個民兵沒事吧,要好好的表彰他們”。

鬼子飛行員押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飛機落地時驚魂未定,又被民兵攆的在曠野裏狂奔幾十裏,現在又成了俘虜。一天來的又驚又累讓他的精神和肉體崩潰到極處。

廣義看著他像被痛打後又撈上來的落水狗,身體軟的像根麵條,板起他的頭細細一看,發現還是嘴上長著絨絨毛的小夥子。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一哂道“還是個黃嘴角嘛”隨即命令道,“嚴加看管,不許虐待”。

第二天,恢複了精神的小鬼子又變得驕狂無比,嘰哩哇啦的喊叫不停,在屋裏碰頭碰牆要尋短見。

廣義在窗外看到這一幕,心裏罵道“鬼子的歇斯底裏和反複無常已經淪為了畜類,在戰爭機器輪轉下的日本人,已經變成了戰爭機器的齒輪,欲咬欲緊已是無法自拔了,害人害己,真是不可救藥”

正在廣義犯愁時,廣仁給他提供了一個人,這人原來是給廣仁背過包袱,到過南洋也到過台灣,為了生意方便在台灣學會了日語,可以為他們和鬼子當翻譯。

還沒等翻譯到來,孟建強又來了,手裏拿著一疊彩色傳單。“孟書記鬼子飛機散下來的”。

廣義接過一看是漢字,其大意是:我大日本帝國一飛機失事,如有發現飛行員下落者,請給予保護。並向附近皇君據點報告,會有很大的獎勵。如若八路發現,請及時和皇軍據點聯係,可以用交換俘虜的形式進行交換。廣義看完意味深長的一笑,這黃口小兒看來還有來頭。這可能是一篇好文章,鬼子把題目都起好了,我們不能獨享,說不定上級還會有大用處。心裏一邊想著一邊在屋裏踱著步。

廣義坐下略一沉思,揮筆寫了一封信,向徐誌勝吩咐道“讓孫春濤派一個班到膠西特委送信,快去快回”。然後向孟建強問道“飛機怎麼處理的,要掩藏好,不能老放在水裏”。

孟建強說“我用了三頭牛,幾十個人才把他拖出來,已經藏好了,我想不行就叫鐵匠把他給拆開,我們留著也沒用”。

廣義“噗”的笑出了聲“這辦法好,拆就拆了吧,遲早的事,留著也是個累贅,但最好先留幾天,上級來人看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你們可別拆壞了,說不定上麵還有寶貝”

等翻譯來了才了解到,這鬼子叫山田太郎,在迷航燃油用盡的情況下迫降到利鹽鋪。幸虧落到水塘的蒲葦草上,這是萬幸了,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還說他是大日本帝國皇室親戚,還叫囂:飛行員是軍中驕子,放了他會有大大獎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三天後,膠西特委回信了。根據信上指示,廣義派人給昌城的鬼子送了一封信,告訴他們,飛行員在八路手裏,並開出了交換的條件。

李秋圃代表廣義和鬼子談判,沒想到,談判對手是他們老冤家——酋益小川。

幾次交涉下來,十幾天過去了。

這期間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鬼子飛行員驕橫無比,利用夜裏解手看押鬆懈之際,逃了出去。可第二天又被三寶送回來了,成了一個殘廢。

那天,他利用解手翻牆逃跑,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三寶駐紮的村,進了一戶人家,被主人發現時不自主的說出日本話。這戶人家的兒子參加了民兵,自然不能放過他。利用他喝水的機會,一個悶棍敲斷他的腿,當場活抓了,送到三寶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