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3)

二十五章

炊煙四起時,鬼子和偽軍悄悄的從村西、南、摸了進來。

情報告訴他們,村北有一護村河,水深河寬是天然屏障沒人能跑掉。

鬼子趁霧天摸了崗哨,但還是被早起的人們發現了,人們大呼小叫相互傳遞著。

幾乎如此同時,一聲清脆的槍聲震醒人們,這是村內崗哨的報警。

於是槐莊炸鍋了,人們又開始了自日本人入侵就熟悉的“逃反”程序。

郝秀才和孟繼璿被槍聲驚起,正要往外走迎麵碰上崔大少和鬼子,他兩人被抓了個正著。

孟繼寶正在喂馬,馬兒吃了一槽,再去添草時,聽到了槍聲,繼而是人們的呼叫,“鬼子來了,快逃反啊,鬼子來了”。他急急的走進廣仁的家,那是縣委臨時住處。

繼寶進來正碰上徐誌勝帶人往外衝,繼寶一聲喝住他“棒槌,趕快收拾你們要緊的東西,收拾完了趕快跑”。

“爺,不行啊,孟書記和李書記都沒回來,我不能走,我帶人掩護,你們走吧”。

“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麼,快收拾快走人,他們倆個在村外,你們跑出去就安全,你不要連累他們”

孫春濤擔任著縣委的警備任務,聽到槍聲,帶部隊在村中東西橫道布了一道防線。

廣義和李秋圃散步回來聽到槍聲,一個愣怔後,同時喊道“不好,有情況”。

李秋圃往村頭跑去,廣義一把拉住他:“往這裏來”,拉著他來到村北,下了一個陡坡,越過河灘地,跑到一處蒲草茂密處,正碰上陳飛龍和廣仁,四人相對,眼神在交流著。

陳飛龍槍一揮,撇著不方便的腿下了河。分開茂密的蒲草找到早已預設的暗橋。

這座暗橋是陳飛龍在養傷時,為以防不測架設的,形式和北海邊河流上架設的浮橋一樣,都是水中橋。廣仁找了個蒲草和蘆葦茂密的隱蔽處,孟建強安排可靠人員架設,是專門用檁條打樁,門板鋪設,隱蔽於水下的橋,其實就是一個水中的木橋,水草掩蓋其上,人們很難發現,是關鍵時刻的逃生之路。這座暗橋沒人知道,架設的戰士也調到北窪長期駐守。

廣義他們過了河,正要爬上河邊崖頭,正碰上繼寶領著徐誌勝等人趕來,繼寶一手裏拖著昭婷,昭婷領著撅著嘴的寒食,後麵還有昭斌,再後麵是縣委警衛排的人。

繼寶另一隻手擎著趕車的大鞭子,這是他的武器。廣義抬頭凝視著父親,從來沒看到父親如此威武,霧氣朦朧中像一尊傳說中的天神,高高站在崖頭之上。

繼寶站在高處,壓低了嗓門嗬道“你們到哪裏去,回去”。說著,把鞭幹一搖,皮鞭在還沒散去的薄霧中貼著人們頭頂掠過,發出冷峭的“嗚——嗚”聲,人們縮著頭,麵麵相覷,然後目光不由得聚到了廣義臉上。

還沒等廣義發話,繼寶開口了“今天誰也甭想從我的手下鑽過去,你們痛痛快快的過河,再去叫隊伍來救人”。

五奶奶聽到槍聲,忸怩著小腳走出大門,想找個人問問到底出了啥事,大清早的就放槍。

她這個年紀的老人,什麼事沒見過?心裏並不慌張,她擔心的是孫子寒食的安危,兒子振昌不在身邊,孫子成了他唯一的伴。她扶著門框,手捋著被晨風吹亂的白發,眯著眼等待著過往的人。一會,看到繼寶和棒槌,還沒等她問,繼寶來到跟前:“五奶奶,鬼子來了,讓寒食跟我走吧,送出村子,你也要小心,不行就藏在夾牆裏去,年紀大了別再逞強了”。

繼寶把寒食領走,五奶奶自己回到裏屋,悠閑的吃起早飯。剛剛吃完飯,鍋還沒涮,聽到了砸門聲,她自言自語的念叨著“還真叫繼寶說準了,鬼子還到家門口上來了,多虧早有準備,哎呀,忘了叫寒食帶上幹糧了”。

砸門聲越來越緊,她爬進早年間為躲避撚軍和土匪砌好的夾牆。

郝秀才和孟繼璿早以遍體鱗傷,崔大少讓他帶人去剿縣委的老窩,郝秀才一口濃痰邊吐到他的臉上“你就積點德吧,別等著死後還被人罵”,還沒罵完,鬼子一個巴掌就把他打倒在地。那孟繼璿低著頭一直在裝糊塗,怎麼問就是不吭聲,這也免不了挨打,兩人都被吊在大槐樹上。

郝秀才和孟繼璿吊在樹上時,後街傳來密集槍聲,郝秀才知道八路和鬼子交火了。

待到酋益小川帶大部隊殺到時,戰鬥基本結束了,抵抗的八路利用相互串聯的小巷,早跑的沒了蹤影。氣的他暴跳如雷,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他知道這次再不得手,那就隻有死路一條,等著他的是切腹自殺。

酋益小川大刀一揮殺衝了進去,命令見人就殺,一個也不放掉。等鬼子殺進來,發現這裏成了一個空胡同,人們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槐莊太大了,鬼子把沒跑掉的人集中起來時,已經日出霧散了。鬼子來的蹊蹺,除村北的人跑掉一部分其他都被抓住了。槐樹下集中了一千多人,有區中隊的,也有民兵,還有幾個沒跑的縣委工作人員,但更多的是無辜百姓。

郝秀才吊在高處,看看沒有廣義他們,他心裏感到一陣輕鬆,暗暗思量“給我作證的人沒被抓到就好,我就是清白的,今天死在這裏也能閉上眼”。他不管什麼縣委不縣委,八路不八路的,他一直關心著他的名聲,隻要為他作證的人沒被抓來他就去了心事。

郝秀才看看身邊的孟繼璿,向他擠擠眼“悶驢,我們今天活不成了,你害怕嗎,我是活夠了,死了也是個解脫,免得整天被人罵漢奸,你說話啊”。

孟繼璿耷拉著頭,蔫兒吧唧的“哼”了一聲再也沒下文了。

郝秀才正要再問,樹下走來一人,向鬼子大聲叫道“憑什麼把他們抓起來,郝秀才有什麼了不起?他知道什麼,還不如我知道的多,也把我吊上去,我哪兒比郝秀才差,我也是維持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