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3)

聽著她的解釋,孟毓書想起了一句話:此地無銀三百兩。

孫杏花解開前懷時,好似不小心擠壓了乳房,豐富的乳汁像一隻白箭射向孟毓書的臉上。

女人在底下“嘻嘻”的笑著,孟毓書顧不得擦眼,像餓極了的孩子,一頭拱到女人懷裏,孩子般的吃起奶來。

兩團烈火在燃燒,可女人還是有心計的,她看到懷裏的老男人貪婪的吃著奶,頭不抬眼不睜。嬉笑著故作生氣道“唉,唉,這可是給孩子吃的,你吃完啦,孩子可就挨餓了”。

孟毓書一把又摸過另一隻,趁著換嘴的功夫說道“我有大洋,你用大洋買好吃的,你吃我的大洋,我吃你的奶”。

兩人在各自忙碌著,身體忙著唇舌忙著,女人的心眼也忙著,在忙亂中達成了交易協議。

孟毓書和孫杏花都做了一次成功的獵鷹,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孟毓書美美的做了女人的兒子,又狠狠的做了女人的情夫。隻是這個孩子太能吃,讓孫杏花有點招架不住,雙重身份也付出雙重的代價。

孫杏花滿足了饑渴的肉欲,還得到雙重的報酬,兩人都是勝利者。

隻有雙贏才能夠長久,於是他們就長久的堅持了下去。

一直到土改前夕,孟毓書漸漸挺不住了,這時他才發現這女人不是個糖罐子,而是一個鹹鹽壇子,他被齁的形容枯槁,力不從心。

但孫杏花還沒瀉火,還是如饑似渴不分場合的纏著他,這女人在炕上像海裏的八帶魚,用她軟體的吸盤貪婪的裹繞著他,沒完沒了吸食著他。

漸漸的孟毓書沒有了以前的大方,太多的交易沒有兌現,到土改時他欠了孫杏花一腚風流債。

孫杏花卻愈發的糾纏著他,孫杏花也沒了當年的風采,胖成了麥瓤垛,她也知道這宴席快散了,她要趕緊收回自己那份報酬。

關鍵時刻孟毓書露出為人的本相,一個子也不給。

兩人反目成仇。

兩人正在你來我往的掙究時,土改開始了。一夜之間,孟毓書的地被分了,浮財也成為土改的勝利果實。

尤其令孫杏花氣憤難平的是,分勝利果實時,從孟毓書家裏找出大量錢財,往外抬了一夜的銅錢和大洋。

孫杏花在家氣的牙根都癢癢“這個老混蛋,家裏那麼多錢,還欠賬不還。老娘伺候了他這麼多年,又當娘又當女人的,到後來翻臉無情,寧願被分了也不給我,真是白眼狼,拔吊無情的貨,提起褲子就不認賬,真是該死了,白伺候了他,等著吧,有他好瞧的,不出這口氣我孫杏花誓不為人”。

於是孫杏花就記恨在心,由情轉仇,時刻想對孟毓書報複。

第二次土改來了機會,孫杏花成為貧協會會員,受溫良才領導,他們就是槐莊的衙門,說一不二,吐字如釘。

先是訴苦,孫杏花能說會道伶牙俐齒,她心眼多也會為人處事,能把沒有的事說的像真的一樣。

孫杏花利用一切機會在控訴著孟毓書的罪行。

她把勾搭成奸說成霸占強行,把肉體交易說成欠債不還。也是孟毓書平時為人刻薄霸道,牆倒眾人推,孫杏花在上麵哭訴,台下的人們嘖嘖咂舌為女人的可憐歎息,到後來是喊殺聲一片,一直把孟毓書逼到牆角。

到這時孟毓書才知道這女人的厲害,後悔沒有及時兌現風流債,為幾個小錢種下了惡果,可一切都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兩人說到根上都是一種人,都是用道德尺度衡量別人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或者壓根不去想,道德除了可以衡量別人以外,主要的作用是約束自己,用以反省自己的。

漸漸的孟毓書也被仇恨代替了後悔,孟毓書是何等的人,不能由他們擺布。

孟毓書做人強梁,處事霸道,這口氣不能不出。如今成了人們的出氣筒,在他看來都是孫杏花煽風點火惹出來的,“這個破鞋女人,我非收拾他不可”。

孟毓書動了真格的,這天他偷了一個閑空,趁著起早沒人看見,袖筒裏袖了一個大秤砣,向孫杏花家走去。

事情也碰巧,真是巧他爹碰見巧他娘,巧上加巧,路上就碰見了孫杏花。

孟毓書沒容她反應過來,撲上前去狠狠的一秤砣砸在她的頭部。孫杏花頭部流血,昏死過去。孟毓書把她拖到一個草垛蓋好,本認為她死了,扔下後就沒再去關乎。

後來孫杏花醒來,孟毓書以破壞土改罪被槍斃。

孫杏花是地主的受害者,是土改的積極分子,於是成了婦女主任的幫手,是訴苦的專業戶,四莊八疃都請她去訴苦,去控訴地主的罪行,這對伶牙俐齒的她不是難事。

本來大好前程,可她遇到了克星,村裏的婦女主任是王三奶奶,和廣仁一樣,是個雙料的烈屬。先後送走三個兒子上戰場,死了兩個。她為人耿直,眼裏揉不得沙子。

三年後孫杏花被她趕走,不用她了,老人嫌她心眼太多難以駕馭。還愛饒舌,孫杏花饒舌總還抓不到把柄,關鍵時刻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那種意味深長的話給對方一些提示,像草蛇灰線若隱若顯,叫人難以捉摸。弄的三奶奶無所適從難以應付。

陳三奶奶說“你先回去吧,現在不訴苦了,以後訴苦你再來”。

一直到耿中外流前,孫杏花被劉岱巒指派幹了隊長。男人們都到外逃荒去了,她在生產隊裏是一手遮天,成了當家人。可好事不長,等饑荒渡過男人回來後,耿忠又代替了她,她又成了下台隊長,空有一身本事沒地方使用。

孫杏花是記仇的人,現在機會來了,她不會喪失。孟毓書死了,孫杏花隻好拿傳家開刀了,誰叫他是孟毓書的兒子,活該倒黴。

溫良才知道她的心思,也是真正了解她能力的人,兩人可謂是異性知己,所以當場定下孟傳家作為主犯、耿中為從犯一起調查。

當天晚上,孟憲厚就吹著哨子,高聲喊著人們集合,當然集合的都是貧農,可胡同裏的貧農就五戶,還有一戶是傳家的親兄弟,隻好把他剔除。又叫了幾個積極分子。

等到人們到來後,孫杏花坐在那裏像沒事人一樣,臉上絲毫不帶顏色,任誰也看不出有大事發生。

一切都是孟憲厚主持詢問,都是過去的陳年舊事了,猛然間沒幾個人想得清楚。尤其是孟憲厚,他本來不是一個有城府的人,好壞事都掛在臉上。這次也一樣,他臉色凝重,說話也急急巴巴,像懷揣著重大秘密,他眼前還擺著筆和紙,人們說一句他記一句。這樣的陣勢明顯就是筆錄,誰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人們吞吞吐吐的說完,孟憲厚要人簽字時,沒有一個去簽,不是說尿急出去撒尿,就是說家裏人等著他回去關門,總之是鳥獸狀散去。

孟憲厚看著人們紛紛溜掉,六神無主了,他再去問孫杏花時,孫杏花也走了。

胡同裏的男人多數都是見過世麵的,早先不是出外做買賣賣布,就是冬閑時到櫃上打短工,再不濟的也在忍餓時到外地盲流過。加上沒完沒了的運動,讓忠厚老實的人們變成了刁民,都知道簽字畫押不是鬧著玩的,平日裏讓他們胡說八道都可以,一旦來真的,沒人傻得先冒那個頭。

溫良才交代的任務沒完成,孟憲厚隻有按照自己的方式進行,他還是感到開批判容易些。再說了,孟憲厚不是太壞的人,他隻是凡事沒數,有些小人得勢的張狂,他不願意把事情鬧的太大,他想開個批判會嚇唬嚇唬他們算了,讓耿忠長點記性,殺殺他的威風,在溫良才哪裏也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