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遠東連連說:“要得,要得。”
史遠東走後成忠孝說:“來的真快!”
一班的同誌們擦槍的擦槍,補鞋的補鞋,互相說笑著。張文秀邊擦槍邊說:“我給你們出個謎語吧,你們一定猜不著。我說了:‘新娘子,坐高台,心裏痛,眼淚來’,打一物。”他等了一陣沒人猜出來。他說:“我就知道你們猜不著,我告訴你們吧,‘蠟燭’。”李保山說:“怎麼是蠟燭?…”
張文秀搶著說:“蠟燭點燃,燈光一照,蠟燭溶化了,風一吹,燈光閃閃,把蠟燭吹了一個小口,蠟油順小口流下來。這叫心裏痛,眼淚來。你們真笨,這麼簡單的謎語都猜不著。我再給你們出個難猜的。”
張文秀張口就說:“盆盆扣盆盆,盆盆裏麵四條龍。”
大家大眼瞪小眼,腦子裏搜尋著迷底。商洪生笑著說:“我猜著了,核桃。”
張文秀說:“算你猜中了。”他看了大家一眼說:“我再出個好猜的,我說啦啊!上頭有毛,下頭也有毛,晚上睡覺,毛對毛。”
大家哄堂大笑。
程強站起身指著張文秀說:“你不正經。”
成忠孝在屋裏轉來轉去,和他在一個房間裏住的一班戰士們說些什麼,他根本沒有聽到。他在思考著什麼。
王長壽的一陣叫喊,打斷了成忠孝的深思。他抬起頭來朝門外看看,仍然不緊不慢地下著小雨。院子裏積下半尺深的雨水。王長壽鞋子也沒穿,褲腿挽到膝蓋上,衣服也被淋濕了,可是臉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掛著大水珠。他手裏拿著一條竹扁擔,急匆匆從門外進來,瞪眼大聲說:“排長!這是怎麼搞的?我們捉到的土匪又被放回來了!還叫他們再搶老鄉?!”
“那個被放回來了?”成忠孝學著新學的四川話說。
王長壽一指身後的人說:“羅小猴。”
成忠孝看見王長壽急成這樣子,就有點想笑,但他沒有笑出來。活捉的土匪剛送到縣裏為什麼又放回來了,成忠孝也弄不明白。
“同誌,你不要急,既然放回去了,縣裏也是按黨的政策辦事。”
“捉還捉不到,捉到了又放了。”
“這是我們黨的政策,你連這點也不知道?我們捉到國民黨的俘虜還不是他願意回家的就放回家。”商洪生說。
“土匪怎麼能和國民黨中央軍相比?把這些傢夥放回去我保險他還要去搶老鄉!”王長壽兩手比劃著說。
“你幹啥去了,身上淋的這樣濕?”
王長壽把脖子一伸,右手的食指把鼻子一摁,屋裏聽他和排長說話的人“轟”一聲都笑了。
“幫老鄉擔水那是王長壽的老一套了。”張文秀笑著說。
“王貴英每次給你來信叫你好好工作,勇敢殺敵,那才真是老一套了。”楊振興說。
“懂得不少!”王長壽一揮手要走了。
程強拉住王長壽說:“你先不要走,”他轉身對張文秀說:“你再給王長壽說一遍,他是有老婆的人,準能猜著。”
王長壽說:“張文秀就會兩三個謎語,一個是新娘子,坐高台。一個是盆盆裏麵四條龍。另一個是上邊有毛,下邊也有毛。前一個是蠟燭,四條龍是核桃,最後一個是眼睫毛。”
大家不由得“啊”了一聲。
又是一陣笑聲,送走了王長壽。
王長壽走出廟門一把拉著站在廟門口像落湯雞似的羅小猴進來。羅小猴站在一班門外對屋裏的人連連鞠躬。
成忠孝走到門口和藹地說:“羅小猴你被放回來了?”
羅小猴直起腰說:“人民政府政策寬大,公安局的首長審問了我們一次,教育我們再不要做打家劫舍的壞事,他說供產黨和供產黨領導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是為人民服務的,是解放勞苦大眾的,你們是被壓迫、被剝削者,你們結夥搶劫,就是幫了土匪地主惡霸和反動勢力的忙,更不要再上當受騙去為國民黨反動派和當地的土豪劣紳賣命。全中國即將全部解放,反動殘餘勢力就象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他還說,我們供產黨、人民政府實行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首惡必辦,協從不問和悔過自新給出路,釋放回家的政策,他要我們回去向周圍的人宣傳。為了讓我們在回家的路上有飯吃,有錢用,能夠安全到家與家人團聚,除每人發給五個鋼板外,還根據我們家鄉的路程遠近稱給大米。就這樣把我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