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仇恨的火焰(2 / 3)

喬清和對成忠孝說:“各班分開搜索!二班跟我走。”

成忠孝和商洪生各帶一個班,兵分東西街道,挨家挨戶進屋搜索。沒有發現土匪。搜索中商洪生發現東山根巨離街道百米處,有一磚瓦結構的獨立高房屋,他們沿路發現地上遺撒著糧食。他們走近見門眉上書“糧庫”二字。他們進院,見有五個人被捆在樹上,嘴裏塞著東西。他們見商洪生他們進來,驚慌中帶著憤怒的表情。商洪生大聲說:“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不用怕。”他轉身對同誌們說:“快把他們解下來!”

偵察員們立即上去,從嘴裏掏出破布,解開捆糧庫保管員們的繩索。

糧庫保管員們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被捆在樹上的時間太長了。稍事休息,保管員們陸續站立起來,立即圍過來悲憤地說:我們是糧庫的保管員,土匪突然從天而降,守衛糧庫的區小隊兩個班,和土匪是一夥的。土匪一來,他們就跟上土匪跑了。土匪們進糧庫就躍武揚威,進來就把我們捆在樹上,開始搶糧。糧庫裏的五十多萬斤糧食,都被背的背,抗的抗,搶走了。天快亮時土匪們就一溜煙逃走了。土匪們太猖狂了。他們把搶不完的糧食,放火燒了。

這時,商洪生才聞到一股燒焦的糧食味。走進庫房,燒焦的氣味嗆人。

商洪生班從糧庫出來,繼續上街道房屋中搜索。

一班搜索到區委大院對麵旅館時,商洪生對老鄉們大聲說:“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老鄉們,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受苦了!”

旅館裏的老鄉說:昨天夜裏真是嚇死人啊,樓上有解放軍打槍。樓下有土匪們搶劫。他們發現樓上有區幹部,悄悄摸上去打黑槍。打死了兩個區幹部。我們不敢上樓啊。

商洪生他們聽說,立即上樓查看,隻見兩具遺體倒在房間窗台下的地板上。這兩人的衣服都被剝光,身上中彈多處,還有幾處刀傷,肚子被劃開,腸子流到樓板上,殘不忍睹。看得出是中彈犧牲以後,被土匪剝去衣服,劃開肚子的。張文秀和程強,把腸子裝進肚子,把老鄉送上來的一條破褲子撕開,裹在肚子上,給遺體穿上有彈孔的衣服。然後,抬到區委大院。

成忠孝和三班搜索到龍台中學時,教室裏的桌椅板凳擺放整齊,似乎沒人動過。走到廚房,發現大鐵鍋裏躺著一個麵朝上,chi身裸體的中年人,灶台上躺著一個背朝上的人,從皮膚上看,像是一個老年人。他們的身上都布滿水泡。再仔細看,像是區委的炊事員和通訊員。成忠孝用手搬動灶台上的人。手一摸皮膚,皮膚就掉了。顯然是用開水燙過。成忠孝明白了,這兩名炊事員和通訊員,是窮凶極惡的土匪用開水燙死的。成忠孝在房角裏找到這兩人的衣服,在三班多人的幫助下,給這兩名身體已經僵硬的炊事員和通訊員穿上衣服,用門板抬到區委大院。

王周元和柴少山,快步從黃果樹啞口下來。

鎮北大半條街的房屋都已被燒成灰燼,他們踩著還在冒煙的餘火走到街上,看見老鄉們哭喊著從灰燼中尋找能用的物件。看到王周元他們,老鄉們都直起腰,淚流滿麵,雙眼流露出期盼的神色,他們心中的悲憤溢於言表。

龍台鎮的老鄉們見過偵察連的同誌們,幾天前偵察連住在龍台中學。老鄉們知道偵察連有人穿便衣,有人穿軍裝。他們這時認出來了,老鄉們有的撲到王周元懷裏痛哭,有的拉住柴少山他們的手控訴土匪的罪行。

他們走近老鄉們聚集避火的地方,安慰老鄉們:“老鄉們,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吃苦了。現在解放了,人民政府的工作人員,馬上會來幫助你們度過難關。”

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大爺說:“土匪昨天晚上來,一些土匪包圍了區公所,大部分土匪搶糧,他們有好幾千人,把糧庫裏的幾十萬斤糧食一夜就搬空了。在區公所打了半夜,好幾個土匪被區幹部打死了。天快亮時,土匪們就四處點火燒房子,鄉親們起的早的,看到房子被點著,急忙大喊,鄉親們從睡夢中警醒,有人四處逃命。多數人取水救火。”

一男一女兩位老人雙膝跪地泣不成聲,嘴裏不停地說:“女兒,你死的好慘,死的好慘。”

王周元問旁邊的老鄉:“火裏有人?”

老年婦女哭訴:“龜兒子,兩個土匪頭兒,昨天夜裏竄到我家,看到我女兒,就要和女娃睡覺,女娃拚命反抗,土匪禽獸不如,當著我們的麵qiang奸了女兒。那龜兒子要女兒給他擦幹淨,女兒打了他的命根子一掌,那龜兒子就把女娃一槍打死了,怒氣未消,還放火燒了我家的房子。眾土匪見燒起房子,就進屋搶劫,也放起火來。可憐啊,大半條街被燒了,我們可怎格過哦?”

王周元對老鄉說:“這血海深仇我們一定要報!”

有一位老鄉說:“火灰裏有人。”他指出了有人的地方。

王周元大步走進火灰裏,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火灰裏,火灰裏還有餘火燒烤,使他急速抽出手來。王周元從偵察員背包上取下鐵鍬,用鐵鍬扒開火灰,一個燒焦、縮小了的屍體露出。女孩的父母看到屍體,號啕大哭起來。

老鄉們小聲哭泣著說:“多好的姑娘…大火就是從她家燒起來的。”

喬清和急切地想知道區委書記兼區長劉光德的消息。他急走在前,施良弼和二班緊跟在後,幾乎是一路小跑,當接近區委大院時,沒有聽到區委大院有任何響動。喬清和的心提到嗓子眼,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來,他的頭腦嗡嗡地響著。

喬清和首先踏進區委大院,一股血腥味直衝鼻子,院裏一片狼藉,文件亂飛,床、凳、桌、椅東倒西歪,被褥、衣服等物,隨地丟棄。二樓上的窗戶開著。辦公室門口兩具屍體,麵朝下爬在地上。背上被劃一刀,衣服裂開,肌肉外翻。他們是區政府的幹部。舉目向院裏的樹上看去,隻見吊著一個無頭、赤條條的男子,腸子從肚子裏流出來,走近才看清像是區長劉光德同誌,鮮血順著褲腿流滴著。樹上還掛著一個頭顱,好象是繩索從耳朵眼裏穿過。

喬清和怒火上竄,大聲喊:“施兩弼,上去把劉光德區長放下來!這些狗雜種!”

施兩弼和戰士們有的上樹,取下頭顱,有人上樹放遺體。喬清和大喊著:“輕點,輕點!”有的從二樓上拿過來被褥,鋪在地上,把劉光德同誌多處中彈的屍體,輕輕地放在被褥上。將劉光德同誌的頭顱取下來,對接在脖子上。

喬清和聽到施兩弼的驚呼,走過來細看,劉光德同誌的麵部,耳朵鼻子都沒有了!

喬清和大喊:“拿針線來!”那時戰士們都有針線包。成忠孝從商洪生手中接過針線,遞給喬清和。喬清和一屁股坐在地上,悲傷加憤怒,使喬清和的手不住的哆嗦,穿不上針。成忠孝從喬清和手中奪過針線,把線穿在針上,遞給喬清和。喬清和一針一線,將劉光德同誌的頭,縫在脖子上。喬清和用手將腸子裝進肚子裏,又一針一針將肚皮縫在一起。他注目細看劉光德同誌的麵部,隻見劉光德同誌咬牙瞪目,怒氣衝天。喬清和自言自語著:“奶奶的,此仇不報非君子。”

劉光德同誌的臉上沒有血跡,顯然是中彈犧牲以後,才被土匪將頭顱砍下來的。

施兩弼大呼:“王八蛋,真歹毒!”

區委大院擺放著七具遺體。

從區委大院和辦公大樓裏,收集到土匪的十八具死體,扔到區委大院牆角。

偵察連的同誌們陸續回到區委大院。

失去房屋的老鄉們,陸陸續續來到區委大院。

王周元進了區委大院,見喬清和坐在地上,他走到喬清和前麵,伸手把喬清和拉起來。他小聲對喬清和說:“老喬,咱們上樓看看。”

喬清和和王周元上樓走進劉光德同誌的辦公室,被砸爛的桌椅板凳散落一地。文件丟棄一地。隻有電話機放在一把椅子上。王周元剛要把電話機放在地上,扶喬清和坐在凳子上,電話機突然響了。王周元稍一遲疑,伸手拿起話筒放在耳朵上。電話耳機裏傳來說話聲:“喂,我是縣委書記老趙,你是…”

王周元大聲回答:“我是偵察連指導員王周元,…”

話筒裏傳來縣委書記的聲音:“龍台情況如何?區委書記劉光德同誌安全嗎?”

王周元沉痛地說:“劉光德和區委的七名同誌都犧牲了,他們都犧牲的很慘烈。龍台大半條街被燒,糧庫被搶,其他損失我們正在統計中。”

話筒裏一陣沉默。

停了一陣,話筒裏又傳來縣委書記的聲音:“縣委派縣大隊一中隊和工作組到龍台處理善後,已經出發,稍後即到。他們去代表縣委處理善後。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聽候師首長的命令行動。”

喬清和下樓坐在台階上納悶,他看到院牆上歪歪斜斜地寫的標語,“不打本地人,隻打五角星”,另一條是“打倒供產黨,三年不交糧”

喬清和深陷痛苦的回憶之中。他百思不得其解,久經戰鬥的劉光德,怎麼能丟掉革命警惕性呢?

實際情況遠比喬清和想象的複雜的多。

昨天下午,有一個從家裏回來的區政府炊事員,在路上聽說,附近鄉鎮有許多背槍拿刀的土匪,準備集合起來,晚上來攻打龍台。他在路上也遇到背槍的人,感到情況屬實,回來就向區委書記兼區長劉光德報告。劉光德立即給縣裏打電話聯係,請求派部隊支援。電話打不通,他判斷電話線已遭土匪割斷。

情況嚴重!

劉光德立即召集會議研究部署。龍台區委、區政府隻有七個人,他們是區幹部劉光德、徐昌義、陳俊、李永波和趙寶貴。其中李永波和趙寶貴是剛從部隊轉業的幹部和南下幹部,其他二人是通訊員和炊事員。區中隊還未成立,隻有由鄉警察隊臨時編成的區小隊三個班。而這三個班,成分複雜,還沒有來得及進行思想教育,很不可靠。所以他果斷決定:區工作人員和區小隊,當晚分頭撤出龍台,到鄉下躲避,迂回撤回縣城。

晚上8點多鍾,按原計劃是乘黑夜撤出區政府。臨出發時,劉光德忽然想到,區政府還存放著收繳的部分舊鄉保武裝的幾百支槍,這些槍支若落入土匪手中,將增強土匪的力量,帶來後患。因此,劉光德當即決定,先把這些槍支搬到區政府附近的一個土坑裏埋藏起來。搬完槍支埋好,已是午夜,大家十分疲倦。這時龍台全鎮平靜如常。劉光德讓大家先休息一小會兒再走。

他萬萬沒有想到,白天土匪已有一百多人,化妝成趕場的農民進入龍台潛伏起來。午夜剛過,龍台鎮就響起土匪的槍聲和吼叫聲。

這時衝出龍台已不可能。

劉光德同誌當機立斷,對武裝防守作了部署:守衛糧庫的兩個班;守衛龍台北街口的一個班,已撤不回來。他派徐昌義和李永波悄悄埋伏在區政府對麵旅館的一棟兩層樓房上,以便封鎖到區政府的大門和大街,作為側應。

果然不出所料,守衛糧庫和北街口的三個班全部叛變。土匪們輕易地進入場內,並從南北兩方向包圍了區政府。劉光德指揮徐昌義、李永波、趙寶貴和陳俊投入了激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