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2日晚上,強攻赤雲寨的戰鬥打響了。
商洪生他們來的時候,因為情況緊急沒有來得沒詳細觀察這裏的地形,很快進入戰鬥了。
喬清和派人到店子上找了一個熟悉寨內情況的老鄉來,了解了寨內的情形。
喬清和帶領兩個班在響導的措引下,從紅光場北即赤雲寨南,圍著赤雲寨走了一周。
赤雲寨外的地形是這樣的,寨子座落在紅光場偏西北,直線距離不過一千多米。經小店子即赤雲村旁石板路繞上去約兩三華裏,就是赤雲寨。從紅光場到小店子,由東到西一條大路三四華裏,赤雲寨正好在小店子北邊偏東一點。紅光場、赤雲村和赤雲寨是一個大三角。從小店子向北即是山坡,在山坡東邊,一條彎彎曲曲的石板路通向赤雲寨門。這條石板路靠左邊有一小土包,從小土包到寨門約二百多米的距離,要經過一個倒馬鞍形山坡,小土包略低於寨門。
要說這赤雲寨,地勢險要,隻有一個朝西南的寨門進出,寨門外連著小土包,其他方向或高或低都是懸崖峭壁。山崖低處,石條沏牆。從下往寨上看,像一座團城,高高在上。站在小店子向寨子上看去,南寨牆上有一座碉堡聳立。喬清和他們從小店子繞到南寨牆下遠看碉堡,足有五六丈高,直上直下,如刀削的一般。
喬清和他們走到赤雲寨北邊時有一座小山,這是離寨子最近的小山了,山上是茂密的樹林。要想從小山到小土包,隻有一條小道可攀延而上。
從小山根到寨牆根有一百多米遠,是開闊地,約有籃球場大小,雜草叢生。這裏從寨牆根部到寨牆頂上,約有兩三丈高。開闊地左邊即是一條順赤雲寨蜿蜒向南的深溝。
赤雲寨是個中型寨子,比五保寨小得多,又比高堂寨大的多。因是依山勢而建,呈隨圓形,一個寨門依地形而建。據說赤雲寨有二百多年曆史了,本已荒廢,清末有一趙姓地主修繕,寨內建築房屋二十幾間,住了進去,並建了一座廟,名叫財神廟,有附近村民前去拜祭。寨內約有50多畝耕地。清末民初,匪患嚴重,趙姓地主為防土匪搶劫,在南寨牆修建了一個三層碉堡,牆壁下為石條切成,二層以上為磚結構,三四寸厚的鐵皮木門,三層樓上有槍眼。寨子裏有東西兩處房屋院落。
偵察連占領赤雲村即小店子和加強了對寨門的封鎖以後,寨子裏的土匪雖然不時向外打槍,可是,接連擊斃在寨牆上露頭的幾個土匪以後,再也沒有在寨牆上看到土匪。喬清和派一個班輪流死盯寨牆上土匪的活動,其他人就修工事或準備彈藥。
喬清和他們看了地形回來,炊事班在赤雲村就地埋鍋做飯,飯已經做好了,送到小土包。他們邊吃飯邊研究了進攻赤雲寨的方案。
喬清和放下碗就招呼王周元和成忠孝、柴少山說:“初步了解了赤雲寨內外的地形地物。奶奶的,這個寨子,牆高,地形險要,獨門獨路,關上寨門,插翅難進。剿匪以來我們沒有碰到一次硬仗,今天我們要顯顯身手了。飯後一排掩護,二排強攻寨門。寨門已被一班的手榴彈炸壞,我們再用結束手榴彈把它炸毀。炸毀寨門以後,我們乘勢衝進寨內,二排留一個班守住寨門,我和二排左路進攻,目標東院。指導員帶領一排右路掃蕩,目標西院。兩院的土匪消滅以後,集中攻擊碉堡。”
王周元說:“我們還是先禮後兵,先向土匪喊話,讓他們投降,我們的政策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有獎’隻要放下武器,沒有血債的既往不咎,對匪首也按投誠寬大處理。如果土匪不投降,我看立即行動,強攻,天黑前結束戰鬥,來個甕中捉鱉。”
張文秀向寨子喊話,他先講了人民政府的剿匪政策,然後說:“限你們半小時內投降,如果不投降,我們就開始進攻了!”
土匪的回答是槍聲。
喬清和發火了,大聲說:“柴少山,上!”
六班長田春生在戰鬥連隊時是爆破手,他集中了十幾顆手榴彈,解下綁腿,把十幾顆手榴彈捆在一起。田春生看著柴少山問:“上?”
柴少山對全排說:“機槍掩護,田春生上!”
田春生把衝鋒槍推到背後,雙手抱起手榴彈飛也似的跑到寨門洞臥倒,把手榴彈緊靠寨門扇放好,隨手拉了導火線,轉身跑出寨門洞,臥倒,順坡滾下來。隨著一聲轟響,寨門炸出一個洞。隨即被土匪用石頭堵上了。
看來土匪已有準備。
看來從寨門強攻赤雲寨已不可能。
這時有人提議:架雲梯上去。
有人建議先圍住寨子,等二營來了再進攻寨子。
喬清和的腦海裏立即閃現出1947年山西臨汾戰役時,架雲梯攻擊發電廠的情形。
王周元召開了黨支部擴大會,各班長參加,研究怎樣強攻進寨。王周元分析敵情說:“假如蔣世航逃走,他很可能組織殘餘土匪向我們進攻,救出寨內被圍的同夥,給我們的時間,也就三四個小時,所以,我們攻打寨子要快。應在十二點前後占領寨子,否則,我們會腹背受敵。”
喬清和久久不說話,他正在思考如何攻進赤雲寨。王周元知道連長正在考慮具體部署,他說:“具體怎樣攻寨子,你說說吧!”
喬清和看看支委和各班班長們說:“奶奶的,這一仗,我們連賠了老本,鹹陽戰役英雄班,有名沒人了。我們的戰鬥英雄,死在幾個毛賊手裏,真他媽的逼氣,不消滅這些王八且,出不了這口惡氣。老王分析的對,我們必須在12點前攻下寨子,否則,蔣世航會指揮李牟瑤等包圍我們,成百的土匪在寨子裏,我們會兩麵受敵。從那裏架雲梯?在寨門前架雲梯,土匪火力強,要一個一個上,弄的不好又的撻上幾個。可是不上又不能消滅這些貫匪。我們是英雄偵察連,我們不上,誰上?上,不能在寨門前上,到赤雲寨北開闊地上。那裏寨牆高,土匪防守弱,又可以出其不意。關鍵是這雲梯,至少要三四丈高。”
成忠孝說:“雲梯我們準備。”
喬清和說:“隻要能把雲梯架上去,第一個我先上。”
成忠孝說:“誰先上也不能讓你先上,這幾個毛賊還用你出馬?商洪生是一排的,為商洪生報仇,輪也輪到我了!”
爭來爭去,王周元一錘定音:“成忠孝第一個上。”
喬清和說:“一排主攻,順序是一二三班,以後就好上了。二排在寨門前佯攻。蔣世航如果要反攻,必先占領赤雲村,二排和勤雜人員,全部撤上來。隱蔽在路的轉彎處。兩個班佯攻,一個班阻擊從赤雲村攻上來的土匪。”
王周元搶先說:“我和二排佯攻寨門。連長組織強攻。”
喬清和一錘定音,架雲梯的地點選在寨北小山對麵的寨牆下。炮火集中在小山上,這裏便於掩護。
綁紮雲梯的任務自然是一排的了。他們先下到小店子向老鄉說明砍竹子的用途,照價付款。老鄉毫不猶豫把他們領到竹林,要那根砍那根。他們又從老鄉家裏借了繩子。這時有一位老鄉送來了兩架木梯子,真是錦上添花。
兩小時後,一排在小山上樹林裏綁紮著雲梯。
這時,天黑了。
成忠孝同一排的同誌們一起捆綁雲梯,他一反常態,臉上沒有了笑容,一臉嚴肅。他同二班的同誌們,把兩個木梯接起來。又走到一班去,同一班的同誌們捆綁竹子雲梯,他說:“梯子上下要一樣寬。”他從張文秀手裏接過剛砍回來的竹子,比照木梯子的寬度,把兩根粗竹杠擺在平地上,將胳膊粗的竹子鋸成二尺來長一根,放在長竹杠上,每隔一尺來高長放一根,用繩索捆綁結實,很快一個雲梯捆綁成了。根據目測,在靠小山一側的寨牆下到寨牆頂,約三丈多高,需將四個一丈多長的木梯長接起來,才能稍微超過寨牆的高度。
三個四丈多長的雲梯捆綁好了。
在一排捆綁雲梯的同時,喬清和和王周元召集一排各班長開會,又一次研究了攻打寨子的問題。大家研究的結果,喬清和歸納說:“進攻時間十點正,二排提前10分鍾在寨門方向佯攻。一班先登梯上寨,二三班兩挺機槍放在小山上掩護,一班進寨後,二班登梯,三班掩護,輪番向寨nei射擊。
喬清和和王周元到一排,具體研究了登寨方法和應攜帶的裝備。
大家的意見是,每人隻帶武器彈藥,槍,一長一短。
誰第一個上?成忠孝堅決地說:“我第一個上,王長壽的機槍第二個上,後麵間隔要大點,人多了梯子受不了。”
王長壽怒氣衝衝地說:“媽媽的,我們進軍西南沒有一個傷亡,小小赤雲寨倒一死一傷,我們要土匪幾十倍賠償,上寨子應該我第一個上,我的機槍叫土匪哭爹叫娘吧。”
張文秀說:“我是實在逼不住了!”
楊振興說:“我們上到寨牆上,先封鎖碉堡,占領製高點,控製住全寨。”
喬清和邊思考邊說:“上雲梯,人和人距離要大,萬一上麵的人掉下來,砸不住後麵的人。我們打臨汾時用過雲梯,那次一個接一個爬,敵人打中上麵的一個,下麵的都被砸下來了。上去以後馬上要占領登梯口,保證後麵的人迅速上來,這樣才能擴大戰果。”
張文秀激動地說:“我們全班決心為班長報仇,打好這一丈,這也是為四川人民立功的時候到了。我堅決要求衝在最前麵,我們一班要第一撥進寨子,保持我們班‘鋼鐵堡壘’的光榮稱號。”
成忠孝站起來說:“一班是鹹陽戰役中的‘鋼鐵堡壘’班,進軍西南一路衝殺,剿匪中也戰功卓著。今天商洪生同誌犧牲了,我們要更加英勇地消滅敵人。至於誰第一個上,大家不用爭了。咱們再檢查一遍雲梯,做到萬無一失。”
王周元和喬清和,他們又把成忠孝和李保山、王淋、施良弼留下來,研究一些具體問題。喬清和對成忠孝第一個上寨,心裏忐忑不安,自己也說不清是讚成還是反對。一句活:放心不下。王淋和施良弼都建議把全排的武器集中起來,任上寨的前幾人挑選,一人兩支槍,帶四個手榴彈。連長、指導員同意。成忠孝的意見,自帶一支駁殼槍和馬刀。他自從鹹陽戰役繳獲了一把馬家軍的馬刀,就刀不離身。
喬清和對成忠孝重複說:“這次強攻進寨任務就交給你們排了,進攻開始以後,在小山上兩挺機槍連續射擊,同時寨門對麵小土包上二排提前10分鍾佯攻。雲梯架上寨牆,你們開始攀登,臨近寨牆上時,機槍向兩側封鎖,你們排按一二三班順序登梯。你們分頭準備吧。”
喬清和、成忠孝一同來到架梯登寨的現場,又一次檢查。
寨裏寨外暫時雙方都停止了射擊,隻有赤雲寨周圍的山上,槍聲一陣比一陣激烈。有的山上點起火堆。喬清和對王周元說:“老王,周圍山上的土匪似有增加,槍聲一陣緊似一陣。我們要速戰速決,否則我們會腹背受敵。”
“對,速戰速決!”王周元說。
這時寨子上的土匪聽到周圍山上槍聲,也向寨外射擊,子彈呼嘯而過。
“老王,你到二排指揮二排按時佯攻!”喬清和說。
王周元從小路上到小土包,進入工事。
1950年5月2日晚10點30分,進攻赤雲寨的戰鬥打響了。
二排在在小土包上,機槍聲突起,四班在寨門外大路上高喊“衝進寨門,活捉蔣世航!”不時有手榴彈在寨門口附近爆炸。全排各種武器集中火力向寨牆上射擊,打在寨牆上的子彈,火花飛濺。
土匪們在寨牆上不敢露頭,盲目射擊著。隱約聽到寨子裏的土匪們嚎叫著。碉堡上的槍眼裏也冒出土匪們盲目向外射擊的火花。在寨門兩邊的寨牆上,土匪們也盲目射擊著。。
喬清和和一排一班的全體同誌都站在雲梯旁,每人胳膊上都捆著白毛巾。聽到二排佯攻開始,幾分鍾以後,喬清和低沉的聲音說:“成忠孝上!”
二、三班機槍手在小山包上射擊掩護,一班迅速前進到離寨牆幾米的地方,眾人將梯子立起來,靠在寨牆上。這時喬清和走到成忠孝和一班同誌們的跟前,一一同他們握手。
喬清和站在雲梯旁邊,雙手扶著梯子靠向寨牆,成忠孝雙手扶梯,雙腳踩到雲梯上,噔噔噔已上去一丈多高。後麵是王長壽,大背輕機槍,跟在成忠孝身後。
李保山喊了一聲:“一班拉開距離上!”
成忠孝迅速向上攀登,他爬到雲梯頂端時,雲梯高出寨牆不到半尺,他雙手一撐寨牆,蹬到寨牆上,隨即右手抽出馬刀握在手裏,忽見幾個土匪撲過來高吼:“解放軍上寨了!”成忠孝舉刀就砍,隻聽“撲撲撲”幾聲,土匪應聲倒地。
寨牆上的土匪們聽到土匪的喊聲,如夢初醒,有一個土匪高吼:“快,衝過去!”
一群土匪向登梯口跑過來。
成忠孝雙手抱刀,不出一聲,就地蹲下,當土匪跑近時,他突然站起來,向黑影跑去,見人就砍。隻聽刀風謔曤,猶如切瓜砍菜一般,眾土匪紛紛倒地。
王長壽緊跟成忠孝蹬上了寨牆,把機槍轉到胸前,猛烈地向寨牆上跑過來的土匪人群和寨子內有亮光的房屋內掃射,寨子內頓時亂喊亂叫,有人喊:“共軍上寨了!”有人喊:“快進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