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投降的人,得知跟隨蔣世航到大樓的警衛隊共二十七人,投降的17人,打死的10人。投降的人交待,蔣世航帶走的隻有一個名叫田連地的警衛員。
天黑了,老鄉家裏土匪屍體橫陳,還怎麼睡覺啊?成忠孝對三個班長說:“咱們先幫助老鄉清理一下,把死屍抬到竹林後麵的地裏,打掃一下衛生。打壞的傢具登記一下,政府好賠償。然後咱們也該打個盹了。”
幫助老鄉清理完,老鄉是千恩萬謝。
大家實在太累了,靠牆、靠床邊、靠木凳坐著就睡著了。成忠孝爬在木桌上打了個盹,一激淩醒過來,就去替張建成站崗。
成忠孝看到老鄉的廚房亮著燈,灶台火光閃閃。雞叫了幾遍以後,東方逐漸發亮了。老鄉走到成忠孝跟前說:“老總,做好飯了,一會你們起來吃飯,吃完飯你們還要追棒老二。”
成忠孝實在沒有想到,老鄉會傾其所有招待他們。吃飯以後,成忠孝費了很多口舌,老鄉才收了他們的隨身帶的糧食和菜金。
早晨,太陽還未升起,天空蔚藍蔚藍。又是一個大晴天。
成忠孝帶領一排又上路了。
蔣世航一主一仆會逃向哪裏?大家想法一致,向南逃竄。成忠孝和班長們研究,分三路沿蔣世航化妝成女人跳走的大路兩廂,見居民點就詢問老鄉。找到蔣世航的逃竄方向。
成忠孝和二班沿大路搜索前進。他們走到一個小店子,進茶館休息,詢問喝茶的老鄉。有一個老鄉說,他聽鄰居說,昨天黑夜,有兩個人跑到他家,拿出一塊鋼洋,要給他做飯吃。吃了飯睡覺,天不明就走了,還給了兩件女人衣服。
成忠孝忙問:“你住那裏?”
老鄉說:“不遠,就是那邊泥巴灣。”
成忠孝立即請老鄉帶他們到離小店子四五百米的泥巴灣詢問,和老鄉說的一樣。老鄉還補充說,他送出那兩人時,看著他們走上大路向去李家的方向走了。
成忠孝他們到了李家場,已是紅日高照,陽光似火,大家汗流浹背。李家的鄉長是縣裏新派來的南下幹部。大家都叫他老馮。聽成忠孝說蔣世航逃竄到李家,老馮就讓農會會員分頭去各保各甲傳達,要求各農戶發現可疑人及時報告。又派人通知忠義,蔣世航和警衛員可能逃到忠義,發現可疑人員,不要打草驚蛇,及時報告解放軍圍剿。
現在的安嶽,農會已遍布各鄉。土匪已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偵察排吃了午飯稍事休息,忠義就來人報告,在離忠義兩三裏的火燒嶺,發現兩個可疑的人。
成忠孝大聲說:“出發!”
一排跟隨忠義來的老鄉一路小跑,十裏的路程,約半個小時就跑到了。
名叫火燒嶺的山也就一二百米高。山頂樹木茂盛,山腰雜草叢生。火燒嶺在忠義場的東北,實際上就是忠義場偏東的後山。在忠義場的東南與火燒嶺並排著也有一座山,老鄉叫果子嶺,山上也是果樹成片。從李家到忠義的路,就在兩山中間穿過。
成忠孝聽了向導的介紹,走到兩山之間的路口,就讓三班沿火焼嶺向西散開,形成包圍。他讓二班繞過果子嶺,隱蔽在火焼嶺山下。他和一班繞道果子嶺,從果子嶺東南方向隱蔽上山。他們在果子嶺隱蔽觀察,沒有發現人影。成忠孝考慮,蔣世航如果真是來到果子嶺,從被老鄉發現,到老鄉去李家報告,他們來到火焼嶺,至少兩個多小時了,難道蔣世航又跑了?或者老鄉看到的根本不是蔣世航?想到這裏,他對李保山說:“你和張文秀下去,和向導一起進忠義場向老鄉了解一下,有沒有人看見有陌生人經過,或到場上買東西。”
李保山、張文秀和向導三人進了忠義場。他們經過一家小茶館,進了茶館,找了一張桌子麵對門坐下。麼伺過來問喝啥子茶,李保山擺手,表示什麼茶也不喝。向導正要說什麼,李保山看到有一人進了隔壁的飯館。他看到進飯館的人腰裏有點鼓,感到這人有問題。李保山看一眼張文秀,兩人站起來走進隔壁小飯館。飯館裏有三四個人在吃飯,剛進來的那人,正站在櫃台外對櫃台裏的人說著什麼。李保山聽出那人要買飯帶走。李保山再從側麵看那人,大高個,三十歲左右,胸挺,腰直,像個當兵的,聽口音是四川人。李保山判斷,這人不是老百姓。他看一眼張文秀,隨手拔槍跨上去一步,把槍口頂到那人腰裏,嚴肅地說:“別動!”
張文秀伸手撩起那人的上衣,從褲腰上取下小三八駁殼槍。
李保山問:“給誰買飯?”
那人說:“我自己吃。”
“自己吃還要帶走?是給火焼嶺的蔣世航買的吧?”
那人無語。
李保山說:“蔣世航身邊就一個警衛員了,田連地就是你吧?蔣世航已成了光杆司令,你還要死心塌地跟他跑?”
李保山想,這裏不能耽誤太久,否則蔣世航會生疑。他對田連地說:“走!”
李保山邊走邊問蔣世航的準確位置。
田連地一路沉默。
李保山和張文秀押上田連地走到果子嶺山下,王淋迎過來。李保山對王淋說:“快派人叫排長下來,我們拿住了蔣世航的警衛員,這傢夥還不老實,還想給蔣世航陪葬呢。”
成忠孝從山上下來,看了看田連地,語重心長地對田連地說:“蔣世航罪大惡極,在安嶽縣屠殺了三百多gong產黨嫌疑分子,安嶽解放以後,不思低頭認罪,繼續與人民為敵,煽動組織國民黨殘渣餘孽,上山當土匪,火焼龍台,進攻大足,屠殺人民政府幹部、征糧工作隊員和無故人民群眾,你充當了蔣世航的幫凶,到現在你還不思悔改,爭取立功贖罪,還想頑固到底,給蔣世航陪葬嗎?”
可能是成忠孝的話觸動了田連地的良心,田連地突然說:“我領你們抓蔣司…蔣世航。”
一路上田連地說他也是農民,當過鄉丁,改編為常備隊以後,蔣世航讓他當了中隊長,後來抽他到警衛隊。蔣世航在大樓化妝逃跑時,讓他跟他一起跑。
成忠孝指揮一、二班從兩個方向上火焼嶺。當田連地指引成忠孝來到蔣世航藏身的地方時,蔣世航已逃之夭夭。
田連地對成忠孝說:“他到大足了,準是去唐家溝,那裏有他的聯絡人。”
成忠孝他們帶上田連地趕到忠義場,找到鄉政府,發現鄉長還是舊鄉長,沒敢談論蔣世航的事,稍事休息,喝水吃了些幹糧,就上路了。
進入大足境內時天就黑了。夜路走的慢,趕到唐家溝時,天已大亮。田連地指引找到蔣世航的聯絡點時,家人說:“老板兒被政府喊走了。”顯然是被抓了。
蔣世航兩攻大足縣城,使大足很快調兵遣將增強了剿匪力量,匪患基本消滅。特別是兩縣交界地區的群眾已經發動起來,有點風吹草動,就有農會會員跑到政府報告。
成忠孝一行到了唐家溝鄉政府時,已有老鄉跑來報告,昨天晚上開會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一個人去了吳家灣霍瞎子家,好久沒有出來。
成忠孝謝絕了鄉政府派人協助的好意,直奔吳家灣霍瞎子家。霍瞎子是佃農,一家四口,一位堂客,就是老婆,一兒一女。別人叫他霍瞎子,其實他的眼並不瞎,隻是經常眼圈發紅,迎風流淚。成忠孝他們去了吳家灣,隻見大小三四間草房,院裏不見人。成忠孝指揮將草房四麵包圍。成忠孝怕打起來誤傷老鄉,就讓大家隱蔽等待。半小時過去了,豪無動靜。成忠孝感到有問題。他小聲對王淋說:“不對勁,進去看看。”
成忠孝、王淋和二班的同誌們,輕步走到房門旁,用長槍輕推房門,門開了。房內光線不好,隻聽見有人發出“嗯嗯”聲。打開門光線進來,這才看清一家四口,嘴裏都塞了東西,捆住手腳,並把四人捆在一起。大家七手八腳給他們解開繩索,掏出嘴裏的東西,霍瞎子才說:“龜兒子把我們捆起,他在床上睡覺,天不亮爬起來就走了。”
成忠孝伸手摸床上的被子,還有點溫熱。
蔣世航又跑了。
大足縣政府得知蔣世航逃到大足境內,組織縣大隊在高升鎮
中敖一帶搜查堵截。
偵察排追到中敖的望鄉台山前二三百米時,田連地在李保山身後走著,他忽然仃下腳步,拉了一把成忠孝的上衣,對成忠孝說:“你看前麵山路上爬山的人,有點像蔣世航。”
成忠孝立即警惕起來,他對李保山說:“停止,隱蔽。”
李保山向後一擺手,後麵的人迅速閃開大路。
成忠孝和李保山細看,對麵山上的路上是有一個農民打扮的人向山上行走。隻見正行走著的人加快了爬山速度。
田連地連說:“是蔣世航,肯定是他。”
成忠孝聽田連地說得那樣肯定,他想,寧可當其真,也不能麻痹大意,失掉戰機。他立即叫過來三個班長說:“田連地認出爬山的人是蔣世航,我們立即行動。一班、二班跑步從山左右插過去,形成包圍,向山上搜索。三班跟我散開衝上山。動作快!”
這時從路上經過的人們聽說蔣世航在山上,一傳十,十傳百,老鄉們站在路上看熱鬧。人越聚趟多。
成忠孝和三班一直衝到山頂,早已不見了人影。隻見山頂上是一塊二三十米的平台。平台上雜草叢生,沒有樹木。平台高出地麵兩三米,四麵有路通上平台。成忠孝他們無心觀景,人人苛槍實彈,四處搜尋蔣世航。
當王淋搜尋到一棵大樹旁時,突然從樹旁傳出槍聲,子彈從頭頂飛過。聽槍聲,這是“雙畢劍”、“白郎寧”這類小手槍射擊的聲音,如同放一個小鞭炮的聲響。王淋想到這應該是蔣世航射擊的槍聲,他大聲說:“你終於沉不住氣暴露了”。他一刹那感到異常興奮。王淋朝傳出槍聲的地方摳動衝鋒槍的板機,一個連發掃射,並迅速圍著樹幹轉移方向射擊。成忠孝聽到槍聲,跑到大樹旁,見草叢中有人還在抽動。他舉槍對準目標連開數槍。見那人不動了,走過去看見一個身穿中式白襯衫,蘭長褲,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搜其身,除了武器彈藥,沒有他物,不能證明其身份。
李保山押著田連地上山來,田連地看了一眼就說:“是蔣世航。左眉梢有顆小黑誌。”
成忠孝帶領偵察排追殲蔣世航三天三夜,忍饑餓,戰酷暑,連續追擊二百多裏,終於將蔣世航擊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