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蔣世航亡命望鄉台(2 / 3)

蔣世航坐在木板凳上直喘息,他感到非常沮喪。他想,一月拉起隊伍時,一呼百應,兩進大足縣城,龍台搶糧,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地,隨意搶劫,殺人放火,多麼威風。可是,短短兩三個月,gong產黨政權牢固建立,一個“二五減租”、按土地征糧,就把窮人收買了,死心塌地跟了gong產黨,各鄉成立了農民協會,收繳槍支彈藥,開展“坦白自新”登記,我的人越來越少。

蔣世航的警衛隊長史燎遠向他報告說,警衛隊員一個不少,他才多少感到一點欣慰。

蔣世航正吃飯,剛端起碗放在嘴邊,忽然傳來槍聲。他急忙放下碗走出門,就看見哨兵慌慌張張進了院門。哨兵說,發現偵察排衝過來了。

蔣世航進屋抓起皮腰帶和槍,邊跑邊喊:“史燎遠掩護。”

蔣世航前麵跑,慌不擇路。史燎遠和警衛隊邊跑邊盲目向緊追不舍的偵察排射擊。史燎遠感到這樣邊跑邊打,誰也跑不了。他讓其他人跟上蔣世航一起跑,叫住兩人跟他跑到一棵大樹下,臥倒向追過來的偵察員們射擊。史燎遠的槍法好,幾乎能百發百中。李保山追在最前麵,腳下是下坡路,每前進一步,身子就低下來幾寸。他正奮不顧身翻過山頂向下跑的時候,突然頭上的帽子被子彈打飛。他立即感到對手射擊技術非同一般,大喊一聲:“臥倒!隱蔽!”

剛要翻過山頂向下跑的張文秀,聽到李保山的喊聲,立即就地臥倒。張文秀後麵的人見張文秀臥倒,立即停止前進。李保山匍伏向後退回山頂後,對成忠孝說:“對麵大樹後有人阻擊,槍法準,我們要先對付他。”

成忠孝摘下自己的帽子,路邊折斷一根木棍,剛一頂起帽子。就被對方擊飛。

這時施良弼和王淋也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情況。

成忠孝對他們說:“這是少數人掩護蔣世航逃竄,我們不能都窩在這,一班在這裏打掉這個釘子。咱們繞道追擊。這條路是去橫廟場的,一班拔掉釘子到橫廟會合。這一上午咱們滴水未進,肚子提意見了。咱們在橫廟吃飯,請鄉政府支援。”

成忠孝帶領二三班,從田間小路繞道繼續追擊蔣世航去了。

史燎遠本是起義部隊的一個排長,有一手好槍法。反叛以後蔣世航知道此人槍法好,就從陳占奎大隊要來,委任他為警衛隊隊長。史燎遠當了警衛隊隊長以後,對蔣世航言聽計從。蔣世航要他打征糧工作隊,他得知縣征糧工作隊住林家大院開展群眾工作,他就趁夜帶領一百多人的特務隊,包圍了林家院子。我十幾個人的武裝工作隊正在此地宿營,一個隊員在院外站崗,有點困,就拿出旱煙袋吸煙。這時隊長正出來巡崗,發現有土匪摸過來,就驚呼:“土匪來了!”還沒有來得掏槍,就被史燎遠開槍打死了。其他隊員聞聲從後門爬上山,有的隊員被老鄉藏在櫃子裏。在拚死戰鬥中,有八名工作隊員被史燎遠殺害,有五名隊員幸免遇難。從此,史燎遠更是對蔣世航忠心耿耿。

蔣世航從白雞村逃出,偵察排窮追不舍,眼看蔣世航難逃法網,史燎遠挺身而出,救了蔣世航一命。史燎遠想,能阻止偵察員們半小時,三人再撤離,蔣世航和警衛隊其他人就跑出10裏之外了。偵察員們再追,住那裏追啊?

李保山從樹下槍聲判斷,對麵樹下也就兩三人。他和副班長張文秀商量,以牙還牙。王長壽、楊振興和王建成,用自己的機槍和水連珠步槍,瞄準大樹後的人,一露頭就打。

張文秀為了麻痹敵人,就高聲喊話:“對麵聽著,隻要你們放下武器,就保證你們的安全。”

史燎遠也在樹後大叫:“我是蔣司令的警衛隊長,有種的出來談。”

李保山用木棍捆了個十字,頂著帽子和上衣,先大聲喊:“我出來談,不準開槍。”隨即將木棍高舉過頭。

史料遠見有人站出來,從樹後閃出來舉槍射擊。就在這一眨眼間,王長壽、楊振興和王建成三人一起摳動板機,看著史燎遠倒地。

李保山揮手喊了一聲“衝”,一班飛也似的衝向大樹。未打死的兩個警衛隊員,還沒有跑出五六十米,就被王長壽的機槍擊斃了。

李保山跑到大樹下,看見史燎遠腦袋開花,手裏還緊握七九步槍。李保山從史燎遠槍盒裏取出駁殼槍插在自己腰裏,從子彈袋裏取出五個裝滿子彈的梭子,搜身時發現褲腰帶上有一個綠色綢緞繡花布袋,打開,見裏麵全是金條銀元首飾等。他想,一切繳獲要歸公,不想再看,舉過頭頂向大家晃了晃,意思是讓大家看到繳獲了一個小布袋,順手扔給張文秀。張文秀裝在衣服口袋裏。

王長壽等人跑到五十米外看見兩具死屍旁,武器都是一長一短,隻是這兩人腰裏除了皮帶,還都有一個小包袱。他們沒有來得及打開看,提過來給李保山看。李保山說:“都是搶劫的人民財產,拿回去交公。”

張文秀說:“這死屍怎麼辦?”

“到橫廟由鄉政府處理吧,咱們沒時間了。”李保山又大聲說:“出發!”

李保山帶領一班到達橫廟時,已是八九點鍾了。看到桌子上給他們留的飯菜,這才感到饑餓難忍。端起飯碗扒拉米泣進口,嘴幹的舌頭轉不動。大家隻好先喝水,沽咚沽咚每人喝了兩三碗湯和涼水,才狼吞虎咽地吃飯。這一切都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內完成了。

成忠孝看著李保山他們吃飯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他等李保山他們放下碗才對一班的同誌們說:“我們吃飯的時候,也就是十幾分鍾前,協和鄉的農會會員趕來報告,在離協和場南四五裏名叫大樓的地方,去了二三十個看樣子非常疲憊的土匪,到村就不讓老百姓進出。我估計很可能是蔣世航逃竄到了那裏,鄉裏已為我們找來響導,咱們馬上出發,趕到那裏。”

一排的同誌們聽說馬上出發,大家立即站起身紮皮帶,背子彈帶、手榴彈帶,背槍。

成忠孝把繳獲的武器彈藥,除了補充自己的,全部交給了鄉政府。

全排奮勇追匪首,一天疲勞甩腦後,又精神抖擻地上了路。他們一路摔開膀子邁大步,一路向南,十幾裏路不到一小時就趕到了。

爬上一座小山,快到山頂時,向導說:“山那邊就是大樓了。住著三戶人家,都是種田的佃農。隻有兩間大一點的瓦房,其餘都是草房。”

成忠孝讓大家不要爬過山頂,在山後隱蔽。他考慮山頂上萬一有敵人的哨兵,發現了我們,鳴槍報警,蔣世航又會逃之夭夭。成忠孝叫過李保山說:“你和張文秀爬上山頂看看。”

李保山和張文秀隱蔽低姿勢上到路的最高處,沒有人影。路的左邊有一緩坡,雜草叢生。緩坡上去,是一小片樹林。李保山和張文秀臥倒匍伏在草坡上,匍伏前進到樹林邊觀察,沒有人。

李保山擺手,成忠孝上來,他向下看,大樓如其說是一個村,不如說是一個居民點。他看到從山頂到大樓,也就三四百米。可是在這段距離中,有田地,也有溝坎、竹林。如果順路跑下去,估計用不了十幾分鍾。可是,如果被敵人發現了,這十幾分鍾敵人也會逃匿。

成忠孝突然感到有點不對勁,蔣世航警衛隊還有二三十人,怎麼沒有發現崗哨呢?

蔣世航派了幾個崗哨,其中一個就爬在房頂上。四川的瓦房,瓦下麵沒有泥土,瓦就擺在木板條上。哨兵在瓦上放了一塊木板,人就爬在木板上。其實,成忠孝他們在樹林裏,早就被哨兵發現了。

哨兵報告蔣世航發現山頂有人時,蔣世航和他的警衛們正在吃飯。

蔣世航已成驚弓之鳥,聽哨兵說山頂上有人。他斷定是解放軍的偵察排追來了。

蔣世航立即開動腦筋,思考這樣逃離大樓。他急中生智,化妝逃離。他逼著給他們做飯的中年農婦,脫下衣褲,穿在自己身上,他對身邊的一個警衛員說:“找草帽戴上跟我走。”他又對警衛隊的人說:“我走半小時以後,你們撤,到李家南的大石會合。”

成忠孝看見一男一女從房裏出來,向南繞過竹林,消失在竹林後麵。

成忠孝意識到這是蔣世航化妝逃跑了。他大聲說:“蔣世航丟下警衛隊跑了,一班從右,二班從左,三班正麵,包圍大樓。”

成忠孝第一個提刀握槍順路跑下來。

一、二班從兩測荒坡、田坳、溝坎,直插大樓左右,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警衛隊所在院落,形成了包圍。一班在房後一二百米菜地裏臥倒。房頂上的人剛露頭企圖射擊,張文秀等幾個人同時射擊,房頂上的人沒再出現。李保山靈活指揮,留下張文秀一個組三人原地觀察,其他人匍匐前進到房後。這時雖然太陽快落山了,視物還清楚。俗話說,“冬走十裏不明,夏走十裏不黑”。李保山爬在房後草叢裏向下看,從爬著的地方下到房屋,是一丈來高的直線土崖。房間有一個後門,可以進入房間。他示意大家跳下去。他把手槍裝進皮套,端著衝鋒槍縱身跳下,感到土地鬆軟,落地平穩。李保山落地即迅速隱身後門旁,向房內觀察,這是一間廚房兼豬圈,房內無人。王長壽等人都跳下來以後,李保山指揮大家進了廚房小聲說:“分兩組搜索。”

李保山和王長壽閃在門旁向院裏看,有幾個土匪在大門兩旁埋伏著,企圖阻擊進院的人。

李保山對王長壽說:“咱們來個中心開花,打!”

王長壽的機槍怒吼了,大門旁的土匪倒地不動了。

李保山大喊:“繳槍不殺!”

李保山帶領七個人,衝出廚房,見房就進。他們進了第一個房間,房內有三個土匪企圖抵抗,即被擊斃。

李保山他們進了第二個房間,看到床下爬著老鄉。李保山馬上感到老鄉太危險,他小聲說:“老鄉,我們是解放軍,不用怕。”他對時雲景說:“你守在這裏保護老鄉。”

成忠孝聽到院裏有槍聲,他立即命令:“三班原地警戒,二班衝進去!”他和二班衝院裏,齊聲高喊:“放下武器,趕快投降,你們被包圍,跑不了啦!”

土匪從房裏喊:“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不要開槍。”

成忠孝大喊:“舉槍出來!”

十幾個土匪舉槍從房門出來。施良弼正要迎過去,被成忠孝拉住。忽然從另一間房裏傳出槍聲,將一個舉槍投降的人打倒。

李保山和王長壽衝過去在門窗外向屋裏開槍,向打死投降的土匪的房屋一陣掃射,然後一腳踢開房門,又是一個掃射。房裏九人都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