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科?小兒科是何意?”曉菱促狹一笑。
“小兒科就是小意思,很容易的,難不倒我。”我解釋。
“既如此,你且說來,看是大兒科還是小兒科,嘴上功夫豈可當真。”曉菱邊說邊走出淩霄境,順江南而來,我自然屁顛屁顛跟在後邊。
其時七月之初,夜已深,雖無滿月,卻也雲淡風輕,月色皎皎。街上行人寥寥,我與曉菱孤男寡女的亦步亦趨。曉菱歪著頭調皮地說:
“這就是先生所說的散步吧?”
“對,這就是散步。”
“這就是先生所說的羅曼蒂克吧?”
“對,這就是羅曼蒂克。”我哈哈一笑:“孺子可教也,不枉本校長的栽培啊。”
“還校長呢,大字不識幾個,自詡校長,羞也不羞?”曉菱頓了頓,道:“別說岔了,先生還是賦詩為證。”
我略一沉吟,也是趕著鴨子上架,隨口胡掐道:
“月圓之夜//情侶雙雙//我可有愛//愛在何方//
“月圓之夜//情侶雙雙//愛莫肯顧//誤了月光//”
我嘻嘻一笑:“怎麼樣?我賦的詩不在《風》《雅》《頌》之下吧。”
曉菱凝神靜聽,卻不答話。默然好久,方幽幽說道:“先生之賦,一如先生之歌,淺白平淡,卻又雋永綿長,頗耐人尋味。有道是言為心聲,然先生身旁卻並不乏紅粉佳人,何生‘愛莫肯顧’之歎?”
“世間紅粉佳人不一定喜歡我,換言之,即使是紅粉佳人,我也不一定喜歡,男女之間,最是講究男情女願,郎情妾意,互生愛慕,惺惺相惜,所以,難啦。”我答道,並故作長歎。
曉菱笑道:“所謂聽其言觀其行,無論怎麼看,我總覺先生老於世故,善於人事,於愛於情一途,也是舉止有度,談吐不俗,不若一般青年文士,是以先生無需在我麵前故作青澀,奴家豈能分辨不出來。”
我反駁道:“‘老於世故’也好,‘善於人事’也好,你說說我和哪個女人相好,或者和哪個女人不明不白,或者和哪個女人有戀情,可好?”
“這倒並不曾發現。”曉菱道。
我笑笑:“我來到上江邑這麼久了,就向你表示過我要以身相許,可是你不答應,這不就是‘愛莫肯顧’嗎?”
曉菱也笑起來:“又冤枉人了,是先生你不願隨奴家浪跡天涯,並非奴家不願意,你說是也不是?”
正想答話,一匹馬疾馳而來,馬上男子翻身下馬,原來是段斐。
我心想你遲不來早不來,我差點到手的時候你卻來了,臉上卻笑道:“是不是又在找我了?我對楊柳寒煙兩人說過啊,你沒問她們嗎?”
段斐著急地說:“稟先生,那個熊八逃脫了,周司長帶許多衙役竟遍尋不得,這可如何是好?”
我笑笑:“不會吧,那個熊八被五花大綁的關在牢裏,他還三頭六臂不成?”
段斐解釋道:“據周司長估計,熊八可能是把兩個獄卒說通了,而獄卒與熊八則可能是同鄉。”
我道:“把兩個獄卒一審問,不就清楚了。”
段斐摸摸頭:“兩個獄卒也不見了啊,估摸是和熊八一起逃走了。”
也是的,犯人不見了,負責看管的獄卒要是還在的話,那就奇怪了。
我安慰段斐道:“跑了就跑了,沒啥大不了的事情,你回去叫周司長也不必找了,以後注意點就行。”
曉菱在一旁笑道:“逃了甚好,那熊八本無人命官司,誰曾想你吳先生睚眥必報,非要人家的腦袋,後悔不該幫你把熊八捉回來。這樣一來,我心倒安下了。”
段斐心中不服,卻也不頂嘴,隻道:“先生請上馬,我護送先生回去。”
我擺擺手說:“還是你先騎馬走吧,我把曉菱姑娘護送回去了,自然會回去的,你不必擔心。”
曉菱撲哧一笑:“‘護送’二字不知先生如何說的出口,連個小小熊八也招呼不住,還敢妄言‘護送’。你盡管隨段公子回去,在上江邑境內,奴家還自信無人可敵。”
這位曉菱姑娘怎麼不解一點風情,鬱悶死了,說:“你是對自己放心,可是我對你不放心呀。”
曉菱也不答話,隻是將一隻手插進我腋下。我想這曉菱也真是的,剛才沒人的時候不知道親昵親昵,現在段斐在一旁,你卻來這一手。正當我浮想聯翩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雙腳忽然離地,騰空而起,輕輕落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