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延平的話讓陳國亮感到脊背發涼。
他搞不清楚薑延平所說的“傳到省裏個別領導那裏”去的究竟是些什麼樣的話,嚴重到什麼樣的程度。
如果領導們隻是知道一點皮毛,或者是隻是捕風捉影的猜測,那麼他現在向薑延平坦白了不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抹灰嗎,這不就加重了他犯錯誤的砝碼了嗎?
但是,如果省裏的領導或者是薑延平本人已經掌握了特別重要的信息,而他卻堅持不向薑延平坦誠相告,那麼,有可能真的像薑延平說的,他陳國亮將會失去薑延平這把遮風擋雨的保護傘。
其實,薑延平和陳國亮玩的就是一個心理戰術。
如果陳國亮真的如實地向薑延平敞開心胸坦白地說明一切,那薑延平還真得想辦法挽救他陳國亮,但是,薑延平覺得,陳國亮的道行還真不一定能達到這種出神入化的程度,他還不一定能料到事態的發展態勢。
任何犯錯誤的人都有一種虛妄的自信和僥幸心理,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幸運,可以躲過一個又一個的劫難,總覺得那個最壞的結果不一定會降臨在自己頭上。
陳國亮此時大概就是這種心態。
看陳國亮一直沉默不語,薑延平說:“國亮,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明白的事嗎,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出出主意,但是如果你不說,我就真的不一定能幫得到你了。”
陳國亮摸不清薑延平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平時薑延平和自己的關係很一般,完全就是公事公辦的那種,那麼,在關鍵時刻,薑延平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助自己一臂之力嗎,萬一這是薑延平設下的一個陷井怎麼辦?還是小心為妙,小心使得萬年船啊。
陳國亮挺了挺腰,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看著薑延平說:“不知道薑書記說得是什麼事?我最近比較忙,家裏的,外麵的,搞得我有些焦頭爛額,我的腦袋裏也是一盆豆漿一盆糊塗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件事啊。”
薑延平見陳國亮對自己是滿腦子的戒備,知道再說什麼也是無益,就說:“好啊,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便多問,你好自為之吧,今天我們就到這裏吧,你什麼時候想跟我說的時候再來找我吧。”說完起身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斷續看報紙去了。
陳國亮自知無趣,起身告辭,說了聲:“薑書記,那我先回去了。”就急急忙忙出了薑延平辦公室。
陳國亮剛才在薑延平辦公室裏急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走到外麵被涼風一吹,感覺到脊背冷嗖嗖的,讓他猛然打了一個激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沒有再回二號院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讓小李把他送到了潘世良和潘雪兒所住的醫院裏。
他要趕在組織上正式和他談話以前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
陳國亮先去見了主治醫生,問了一下情況,然後走進了潘世良的病房。
“爸爸,今天感覺怎麼樣。”陳國亮見潘世良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就坐在他的麵前。
潘世良也不理他,繼續續看電視。
陳國亮見潘世良不答理自己,就起身拿起熱水壺給潘世良杯子裏加滿了熱水,又取了一隻一次性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才在薑延平的辦公室裏他就緊張得有些口渴,但是薑延平不給他倒水,他也不好意思主動去倒,就一直忍到了現在。
陳國亮喝了一口水,感覺嗓子和胸口滋潤了許多,就試著和潘世良聊家常,他今天一定得解開潘世良和潘雪兒的心結,讓他們父女兩個人心甘情願地幫助他陳國亮建造一艘諾亞方舟,以確保他陳國亮把眼前的這座暗礁險灘安然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