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那西南百萬大山之中,有一處奇異之地,被人喚作“三江並流”。
三江並流乃是指碎夢江、追魂江和絕江這三條發源於雪域高原的大江在西南境內自北向南並行奔流三百餘裏,穿越擔當修羅山、血漫山、狼山和飛雲嶺等崇山峻嶺之間,形成世上罕見的“江水並流而不交彙”的奇特自然地理景觀。
其間有條追魂江,江畔十折九拐處,有座花千坊,此穀依山傍水,緊臨百萬大山,地理位置險要之至,卻乃是傳說之中的花千坊總舵所在之地。
名揚天下的花千坊,總舵卻隱藏在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此事說出來任誰也不會信服。
且別說外人不信,就是本地土生土長的鄉漁娃子,也很少聽說此處有個花千坊存在。
這日晌午時分,追魂江上的打漁娃便遇到這麼一樁怪事,當他的漁船駛到十折九拐第一灘時,隻聽“嗖嗖嗖”幾聲,有三條身著奇裝異服的中年漢子像鳥雀一般落到他的小木船上,嚇得這位十九歲的打漁娃差此滾下水去。
在他將要落水的前一刻,一隻鋼鉗般的大手將他左肩捏住了,那巨大的力道疼得他呲牙裂嘴,哀嚎不止:“唉喲喂,幾位大爺,小的隻是一個打漁娃,可沒得罪幾位,幾位何苦要這般驚嚇小的。”
“聽小哥口音,可非本地人士,卻不知小哥為何隱姓埋名,在這追魂江上打漁為生?”那鐵鉗大漢像捉隻小雞一般,輕輕抬手,竟將小漁郎摔了個好狗吃屎,扔到那甲板上去。
小漁郎像隻皮球一般滾了兩滾,才爬身坐將起來,他捂著被捏得生疼的肩膀一邊鬼喊辣叫,一邊偷偷打量起了船上三人,口中道:“小的冤枉啊,小的從小就在追魂江邊長大,不在江裏打漁為生,去了別處,小的也無法活得下去啊。”
這船上三人一人壯如小山滿身厚肉,一人瘦如枯草不盈一握,還有一位須發花白者,看起來慈眉善目,極像一位教書先生。
那小山堆般的壯漢將小漁郎扔到甲板上後,怪眼一翻,提起了小漁郎放在江水中的魚籮子,但見十幾尾魚在那竹籮中歡快跳躍,他動了動臉上鋼針般的胡子,與小漁郎道:“這江中魚兒如幹瘦,你竟忍心捕捉,小小年紀,那良心實在壞極。”
小漁郎聽到此言哭笑不得:“追魂江中桃花魚,個頭瘦小,自古如此,小人乃一介漁夫,不捕這瘦魚,又能何為?”
那壯漢卻不由分說將魚籮往江上一翻,籮中魚兒劈裏叭啦一尾尾被倒將出來,全然掉進那江水之中,魚尾一擺,歡快地遊開去了。
壯漢盯著小漁郎,一臉壞笑道:“這魚兒如此之瘦,料想也填不飽小哥肚子,何不將其放歸江中,待長肥些了再來捉吧。”
小漁郎盯著水中飛速遊開的魚兒,一臉的欲哭無淚,他道:“魚兒雖瘦,但也可以果腹,壯士你將我魚兒放了,小的家中還有重病老母,今不知用何物換米回去孝敬母親了。”
說到此處,他竟眼眶一紅,淚珠兒從腮邊滾了下來。
那壯漢卻蠻不在乎地道:“男兒漢大丈夫,豈可輕易流淚?家中若有重病老母,這錠銀錢你拿去換米便是。”說著手中竟多了一塊元寶。
那銀元沉沉的,少說也有二三十兩,他撚著元寶在小漁郎眼前晃了晃,說道:“這塊元寶能換你打一年的瘦魚了罷?”
小漁郎臉上有些驚詫,他盯著壯漢手中的銀元反問:“你要用這塊元寶賠償我那一籮瘦魚麼?”
“不是賠償,是雇傭。”小漁郎身後的瘦子幹咳一聲,陰陽怪氣地說。
小漁郎一頭霧水:“雇傭?幾位莫非想雇傭小的帶諸位遊山玩水,領略花千坊大好風光。”
“小哥莫要與我等裝瘋賣傻,這塊銀子乃是買了小哥你的性命的。”那白須老者也發了話。
小漁郎頓時驚道:“老爺爺你何出此言,小的之命草芥一條,如何值得了這一塊元寶?”
“小哥卻莫妄自匪薄,九年前的重陽節前你的命或許一文不值,但重陽節後,你的命卻價值千金。”白須老頭雙目射出了兩道寒芒,直刺小漁郎的臉孔。
小漁郎心中一緊,冷聲道:“閣下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白須老者臉上浮起了詭異的笑容,身子淩空欺身掠飛而來,迎著那小漁郎直直撲至,口中道:“飛花塢唯一傳人,老朽該叫你為小漁郎呢,還是風易寒?”
小漁郎見三人呈三角之勢將自己圍在船心,已是進退兩難,遂道:“閣下既已知我身份,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