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風易寒抽劍回身時,狼的巨口已一嘴咬向了他的手臂創口處,撕下了一嘴的腐肉,風易寒一聲驚叫,回劍橫斬,直取狼頸劈下,雖是近身搏殺,眼看那狼必已脫身不得,怎奈那口傷痕劍實在太重,而風易寒又重傷在身,他揮劍劈空斬到巨狼脖頸之時,力已用盡。
可惜這削鐵如泥的神兵,在他手中卻無法拉下巨狼的一絲皮毛,那頭巨狼的目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回身再次撲來,血盆大口淩空而張,這次是咬向風易寒的喉嚨,它是要將其一嘴封喉,止於死命。
風易寒本能的再次拖過鈍劍格在身前,他欲擋住這巨狼的致命一咬,那狼卻要連劍帶人一嘴包下,風易寒手中的驚世利劍在它眼中狗屁不是,它想連人帶劍一起吞下,也好解心中無名怒氣。
端聽“錚”的一聲,巨狼崩斷了一口尖牙。
那頭狼顯然是震驚而憤怒了,它發出一聲震天的呼嚎,像堵小山一樣勾頭向風易寒頂撞了過來,風易寒無法挪身避開,被那頭氣勢洶洶的惡狼頂得不由自主,跌飛開去。
傷痕劍始終緊攥在他手中。
但是心口,卻如被鐵錘狠狠砸了幾下,胸膛裏的無髒六腑,盡翻江倒海一般的絞疼了起來,顯然是那惡狼一撞之力威力極大,已撞得這風易寒受了極重的內傷,就差倒在地上吐血不起了。
狼嘴裏卻是吐著血。
因為它的牙齒被風易寒手中的長劍崩掉了許多,此時一口一口的吐著血水,而凝視風易寒的眼神,卻是愈來愈陰狠了。
風易寒怒嘯:“來啊,我不懼你。”
他鋼牙緊咬,撐著青銅劍吃力地站身起來,那滿是凝血的身軀,撐在那柄青銅劍上,在暗夜之中看起來,竟如一座歪斜了的塔。
其他的狼也圍了過來,在風易寒的怒嘯聲下,竟心有靈犀也似,同時緩了緩身子,相互用綠油油的眼神交流著。
風易寒深深吸了一口氣,苦苦一笑,想到今夜必死,不免生出了些許害怕,他在想像著自己稍後會被這眼前牙尖嘴利的惡狼撕扯成無數條碎片,臉上,不覺間滑下了一抹清淚。
他是在哭麼?
或許不是吧!從小到大,他沒有哭過,一次也沒有,就算自己最親最近的親人橫死在自己身前,他也不會哭。
他隻會笑。
凶殘的冷笑,笑得這天地都要變色,笑得人心都一片片裂開,因為在他那笑聲之中,包含的不僅是無邊無際的冷漠,還有滿滿的欲望,複仇的欲望。
你殺了我多少人,我必要十倍奉還,隻要我不死,你總有一天會死在我劍下。
這便是他從小的做人信條。
他覺得自己有一顆無比強大的心髒,他永遠不會哭,也永遠不會有人讓他哭。
除非是他自己。
自己在窮途末路之時,自己無法報家族血仇之時,他才會為了絕望而落淚,就像剛才在黑夜中落下的這滴殘淚一般。
還有,就是在月牙灣王府遇到的那個,就連現在還不知道她姓名的女孩,今生,怕是無緣再見了。
那滴殘淚在空氣中無聲滑落。
落到了那青銅劍柄之上,冰涼的劍竟顫抖了一下,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引得風易寒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而對麵的狼群,已不再猶豫。
再次呈扇麵的形狀,踩踏著那被血浸透的土地,沙沙沙向少年再次包抄了過去。
這次,它們不再手軟。
從它們那嗜血若渴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它們的雙眼裏,隻有那孤單少年的倒影,狼群若不是餓得極慌,決不會吃腐屍的,而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少年,在它們的眼裏無異於可口的美味,它們如何能白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