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下一次……您必須要給我一個相對公平的比賽。”在少年的話音悠悠然落定在了空曠的模擬對戰室中時。“你在管我要公平?”蘇蕭煥似乎覺得少年剛剛說出那樣一句話來實在是可笑至極,他眯了眯那雙劍一般的眸,他看著彎腰趴倒在眼前的孩子一字一句似問非問著:“你在這裏……你跑到這種地方來管我要公平?”奕天聽男人說到這忍不住的咬了咬牙,他一時趴在地上用左手狠掐著右肩頭慢慢直起了身,他毫不回避男人的目光鄭重點了點頭道:“對,我是在管您要公平,我在管您要您這裏的公平。如果您這裏真的隻是一個拿實力來決定著地位的地方,那您起碼也必須要給我一個能夠真正能讓我施展實力的平台。”少年話音一頓:“您為什麼打從上次禁閉室一麵後刻意回避了我這麼多天,您又為什麼會當著秀文的麵不光否認了我的身份更否認您自己心中真實的認知,您甚至……不惜在用這種您自己很不恥的手段……我知道一切一切,您這是想要逼我離開這裏。”奕天靜靜看著眼前麵色鐵青的父親,他看著這個和記憶完全一模一樣的麵孔慢慢說著:“我也必須要和您再次重申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裏的原因——我不在乎留在這裏的未來將會麵臨什麼,我不在乎這條路的前方到底是刀山還是火海……但我確實有在乎的東西,我有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東西,爸爸,我和您是一樣的!我也有我所在乎的東西啊!”蘇蕭煥在眼前的孩子近乎嘶吼後的一句話後顯然愣住了。奕天突然無聲移開了先前和父親爭鋒相對的眸子,好一會後,他輕輕說著:“我知道……”他下意識的抿了抿唇:“我知道我很弱小,不要說比起爸爸或是秀文,即便是比起四哥他們……很多的時候我隻會用一些很笨很傻的辦法去解決問題。假使是四哥剛剛身處在這場戰鬥中,他一定能夠贏得很漂亮很讓人驚歎,所以爸爸一點都不會害怕是他留在這裏……我也不是大姐和二哥,他們的實力很強思路活泛,他們早已有了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如果是他們在這裏,爸爸也一定不會趕走他們……”少年說到這,他用左手狠狠掐著右肩膀慢慢抬頭向男人看去,他看著那沉默不語的人兒緩緩說道:“可今天來到了這裏的人卻是我,其實來這裏之前的時候,四哥他同我說,他說能把爸爸帶回家的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那個時候我還想不太明白四哥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奕天看著蘇蕭煥,看著眼前這個一路照亮了他前行之路的男人,他突然忍不住的輕輕彎了一下嘴角,他輕輕,很小聲的說道:“事實上……現在的我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那個人隻能是我,但冥冥之中,我似乎隻是知道——那個人就是我,我一定要帶你回家。”大姐哥哥他們都很強很厲害,爸爸和秀文更像是兩座永遠都無法攀登的高山。一直以來,我似乎隻能緊緊、緊緊跟在你們的身後,我一路在拚盡全力的咬牙追逐著,即使我既不聰明,也不優秀,但如果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件事是既不聰明也不優秀的我所能做到的話……那就一定是——我要帶你回家,回到那個你並不叫什麼二爺的地方,在那裏,你有著一個溫柔的妻子更有一群又淘又鬧騰孩子,在那裏,也許生活並不如這裏如此的閑適舒坦,那裏不會像這裏一樣有人天天環繞伺候在你的左右,但……那裏卻有著一群真正愛你,真正希望你好的人們。奕天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因為針紮一般的右臂似乎已經完全剝奪了他說話的氣力,他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整個身子也呈現出一副搖搖欲墜的狀態,蘇蕭煥就這樣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沉默了好一會好一會……終於——“未成想也,不得返矣。”八個字,一字一頓,蘇蕭煥看著眼前的孩子慢慢說著。奕天微微一怔,片刻,他忍不住的輕輕勾了勾嘴角,他同樣隻回了蘇蕭煥八個字:“盡吾誌也,則無悔矣。”好久好久的沉默之後。男人突的是笑了,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看著眼前這麵色蒼白如紙的孩子,終了,悠悠然一聲歎息,他頗有無奈搖著頭慢慢道:“既如此,你就留在這吧,我成我的想,你盡你的誌。但,男子漢大丈夫,吐個唾沫星子砸在地上也要響當當的,所以,我要你記住你今天的話,這條路……無論未來的那一天到底會通向何方,你都不要後悔。”奕天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看著眼前的父親,好一會後,他輕輕,輕輕點了點頭。男人似也不願再多說什麼,他隻是漠然轉過身去,他揪起了衣領間的通訊裝置按開開關淡淡道:“攬月。”大約三四秒後,通訊裝置那端的攬月應了一聲。“給他在基地這邊安排個身份,把他編錄入此行任務中。”片刻沉默,奕天感受到男人微微偏過頭來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頓了頓,繼而:“叫醫療人員進來,給他看看傷。”說完這句話後,蘇蕭煥就此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在後,少年就這樣傻傻的,沉默著看著那大步離開中的背影,他想:無論怎樣,我是不是……終於能稍稍離您近一點了呢?……從醫護室出來後,因為打上了止疼針吃了些相對的營養劑,奕天終於覺得自己多少是有說話的氣力了。攬月大概是餓了,此刻一邊在前啃著一隻摩卡味的麵包一邊含含糊糊跟他說著:“二爺不把你編錄入此行的任務組是有原因的。”奕天眨眨眼,他從後向攬月看去。攬月大口咬著手中的摩卡麵包保持著嘟嘟囔囔的話音繼續說:“有些任務吧,不是說格鬥能力到達一定程度後就能勝任的!”奕天下意識皺皺眉,他沒明白攬月這句話的意思。攬月幾口之間已經啃光了他手裏的那隻摩卡麵包,此刻他舔了舔了唇顯的有些意猶未盡,他突然一扭頭問向少年道:“你殺過人嗎?”奕天被攬月問的一愣,自是下意識的輕輕搖了搖頭。攬月顯然也料到了他的答案,點了點頭的同時又問:“那……動物總殺過吧?”少年窒了一下,好一會後,他又一次慢慢的搖了搖頭。攬月對於這樣一個問題的答案有些詫異,他擰著眉想了想,這回又問道:“男孩子小時候總是很皮的,你總該是殺死過幾隻螞蟻的吧?”奕天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好半天才很小聲反問著:“小的時候不小心踩死的蜈蚣算嗎?”攬月:“……”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一般道:“大爺二爺不是說你有過很多的實戰經驗嗎?”“對啊……”奕天點點頭,想到了什麼彎起左手的手指跟攬月數:“我有做過很多次去接應指定人物啊,交接一些特殊的貨物啊,保護特別的委托人啊這樣……等等一係列的任務。”攬月:“……”他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少年愕然道:“我有看過一些你的個人資料,你難道不是出身……暗獄的嗎?”奕天被他問的有些發懵,下意識點了點頭道:“對啊,我是出身暗獄的。”並且我至今都是暗獄在編的外勤隊長。“噗!”攬月突然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他下意識挑著眉笑看向奕天道:“你們暗獄什麼時候成了傳說中的‘保姆公司’了?你聽聽你做過的這些任務,接應人物,交接貨物,保護委托人……”攬月一邊笑,一邊衝著奕天擺了擺手,他這回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暗獄是不是還承擔去幼兒園接送小朋友上下學的任務啊?!”奕天有點不高興於對方的態度,但他還是仔細的想了想攬月這個問題,片刻後認真回答道:“隻要出價合理,任務審核組能通過,我們也會承接這樣的任務。”攬月翻了他個大白眼,冷笑了一聲道:“哦?既然如此,那是不是還做慈善事業啊?”奕天回答:“通常情況下並不會以集體的名義去做這種事,但……”少年慢慢抬頭看向攬月道:“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們會以……一些保密的方式進行必要的募捐或是技術支持。”“嗯~”攬月聽到這很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後點了點頭道:“你這麼一說,倒是突然讓我想起一件事來了~”奕天下意識的看向他,攬月則笑眯眯的衝他指了某個方向一下道:“你家那個所謂的主子,一定跟我家的二爺很有共同語言可講。因為就在昨天剛剛進行的上位者會議上,二爺還提出失落之土目前應該考慮橫向發展——去秘密的接受一些正規的委托。”奕天有些驚訝,聽到這忍不住道:“這難道不是很好嗎?如果能做一些……好的事的話,也許……”“好什麼好?!”攬月一歪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慢道:“你要知道人如果在黑暗裏待得太久了,陽光便一定會刺傷他。這世上有些路,去時容易,歸時難啊。”奕天一時愣在原地,便見攬月笑眯眯的將他自己的右手伸開在了少年的麵前淡淡道:“沾上血的手是洗不幹淨的,這隻手大多的時候隻能依靠殺戮才能帶來守護,二爺是在給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殺過的你一條回頭路。小子,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攬月說完話,就此一轉身離開了。奕天就這樣沉默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好一會。最終……他慢慢邁開了步子,頭也不回的……向眼前一片黑暗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