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承認:“我不是。”
老者已失去戰意,眼睛卻變得愈發黯淡。
阿宇若不是唐風,那他此來又有何意義?
他一直不信有人能比七絕狂刀更快,但阿宇也是一個普通人,卻能把刀譜送給唐風,豈非說明阿宇的劍本身就比七絕狂刀快?
老者猜到阿宇身份,無心戀戰,天涯淪落人,同為喪家犬,何苦自相殘咬。
阿宇不解老者的心思,反問道:“不戰一場,你回去怎麼跟休老板交待?”
老者慘笑道:“我的刀法一直不如師弟,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後差距隻會越來越大,你能殺掉師弟,自然也能殺掉我。”
阿宇道:“那你不想替鬼三笑報仇?”
老者苦笑:“何來的仇?人在修界,本就如湖中浮萍。”
阿宇正視老者,認可這番話。
修界中誰不是風中塵埃、浪潮破舟?
老者忽又道:“感謝你替我快刀門找到一位合適的傳人。”
老者當然知道七絕狂刀的修煉方式何其殘忍,如果他能夠忍受,又何須讓師弟去承受那份痛苦?
他來到黃沙鎮,本就是一種逃避,終日練刀,無非是想獲得心靈上的救贖。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無論怎麼練,始終無法將刀法練到極致,更無法快到天下第一。
以前有師弟鬼三笑,現在有豪俠榜唐風,還有眼前的阿宇。
阿宇似乎明白老者的心境,說道:“不客氣。”他把刀譜贈給唐風,並非純良善心,受之有愧。
老者遲疑道:“能否讓我見識一眼魔劍的風采?”
老者已知道阿宇是血影魔劍。
阿宇並不在乎,世人已將他當成魔,銳折自然也成了魔劍。
阿宇道:“可以。”
話音剛落,銳折破窗而出,老者目中閃過一抹精芒,下意識緊握著刀,下意識想拔刀。
可是來不及!
銳折的速度太快,已然超越世間任何一種兵器的速度。
老者的刀隻拔出小半,他的身後便響起一聲悶哼。
老者豁然回頭。
阿宇已在五十米開外,慢慢拔出了劍。
劍上染血,血液來自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老者認得那個人,正是念陽雪的心腹,最擅長打聽消息。
阿宇對老者道:“看來休老板信不過你。”
老者拉聳的眉毛慢慢皺起:“休老板信任手底下每一個人,是念陽雪信不過我。”
阿宇道:“念陽雪是誰?”
老者道:“休老板去了南方有段日子,這裏暫由兩位公子主事,念陽雪是二公子的人。”
阿宇沉吟片刻:“這麼說,我得罪的是二公子?”
老者道:“不錯。”
阿宇道:“二公子說話能作數嗎?”
老者道:“一個月後,兩位公子誰還活著,誰說話就作數。”
阿宇明白了,說道:“你覺得哪位公子好說話一些?”
老者搖頭:“我很少管這些閑事。”
阿宇道:“怎樣才能見到大公子?”
老者道:“你見大公子,就為了裏屋的那位姑娘?”
阿宇點頭:“我想讓她離開黃沙鎮。”
老者道:“如果僅僅是為這件事,我就能替休老板做主。”
老者幾乎不過問黃沙鎮的事情,但他對休老板很感恩,如果再讓二公子鬧下去,為區區一個女子得罪血影劍魔,絕非休老板所願。
阿宇搖了搖頭:“從我出劍的那一刻,就不單單是為了小紅。”
劍已出鞘,已飲血,已壞了黃沙鎮的規矩,別人豈能容得他?
三年來他有過太多深刻教訓,絕不相信敵人。
劍一旦出鞘,就要殺到對方抬不起頭!
他不喜殺人,從來都不喜歡,更沒有人喜歡被殺。
可世道卻偏偏要逼他殺人,逼人去死,這難道不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