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開始,巫江鎮論劍的規則有所調整,這是洪濤提出來的計劃,或許是洪濤忽然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被自己親手殺死的父親,故而將他父親生前的遺誌給完成了。
對這幾年多變的巫江鎮來說,那應該算是很遙遠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吧。
那年宗派剛剛進駐巫江鎮的時候,老鎮長翹首以盼,每天都會朝巫江上遊發出一些充滿希望的感歎:“要是能把修煉和巫江魚結合起來就好了。”
恐怕這是這位遲暮老人唯一的心願了吧。
老鎮子一輩子住在巫江鎮,從未踏出過一步,他的心願和理想也無非是讓巫江魚的名氣更大,銷量更好,村民自然就能過上更快樂的日子。
這種心情已經與金錢無關,而是一種責任和理想。
沒想到,老鎮長的心願在陰差陽錯下,卻被劉庸完成了極大一部分,而後又被不孝子洪濤徹底完成。
洪濤去年改的規則便是“水上論劍”。
簡單來說,就是把陸地上比武,改成了水上比武,這對從小在巫江鎮上長大的鎮民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當然,所謂水上比劍也並非是在水裏,而是在巫江中央搭建一個台子,台子邊界擴展到了巫江兩畔。
也就是說,以前陸地比劍,隻要出了擂台就算輸。而現在巫江也成了擂台的一部分。
這一提議最初是遭到所有外來者的反對的,但由於論劍勝出的好處,人人都生出貪婪之心,就連一丁點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都不願去放過。
終歸到底,十大宗門裏本土居民占據大部分,不管這些本土居民屬於哪個宗派,都同意了這項改新。
多數服從少數,何況連江左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江左說的話,就是道理。
順便一提,江左和洪濤是好友,故而有人懷疑這本身就是江左提出來的建議。
沒人在乎這些,隻在乎對自己“有利”的改新當然是好事,哪怕幾乎每個宗門都得到了同樣的優勢,他們也認為自己與眾不同。
人類往往如此,即便所有人的起點都一樣,他們心底也堅信自己一定有可能是最出眾的那一個。
自信?
不!這不是自信。
相反,這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絕非明月閣的對手,所以才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運氣上。
在水下作戰,水性固然重要,而運氣則更加重要。
巫江上,台子早已在十五天前搭建好,在有心人的監督下,台子很牢固,不容易落水,除非有誰的劍氣能毀掉三百多根木樁。
按照鎮上人的經驗,如果不出重大災難的話,這個台子能屹立一百年不倒。
台子在巫江中間,有通往兩岸的橋,江兩岸連接起來,以後鎮民過河便不再需要漁船了,但他們可能更希望用到漁船一些,因為過橋是要收費的。
收費的自然是洪濤。
洪濤加入明月閣以後,除了殺他父親那驚豔一擊後,其後再無表現出過人的實力,那是由於往後鎮民們都開始修煉了,洪濤的天賦並不算太高,反倒還算中等偏下,所以才顯得平凡。
但洪濤畢竟替明月閣立了一件大功,又是第一個效忠江左的人,故而江左順利幫助洪濤登上了鎮長的位置,利用洪濤的鎮長身份來做一些不符合修士做的事情。
比如,收費。
是的,橋是明月閣建的,過橋當然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此江雖然與明月閣無關,可這條橋確確實實是明月閣出的全力,繳納過橋費倒也說得通。
此時,橋上,西岸頭。
兩件黑衣鑲金邊,頭頂打著個道鬏的青年在橋頭上,過往修士都紛紛繳納上一兩銀子,有多無少,繳納銀子的人才能放行。
西邊走來一夥人,兩人偷目望去,登時露出一臉譏諷的笑意。
“那是岐山劍派?”左邊的人道。
“你沒有眼花,小吉確實回來了,他不僅回來,還將岐山劍派改成了巫江劍派。”右邊的道。
“哦?有點意思。”左邊的道。
“嘿嘿,是有點意思,現在想想,宗主真是英明,兩年前沒有斬殺小吉,還說小吉一定會回來。”右邊的道。
“那是,宗主不喜歡強扭的瓜。”左邊的道。
“你真以為單單如此?”右邊的笑道。
“宗主不是為了木飛雪?”左邊的問。
“嘿嘿,宗主若單單為了女色,以他的境界,兩年前就不會讓他們安然離開,今日更不會重新回到巫江鎮。”右邊的道。
“難不成宗主還為了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