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小吉的劍(2 / 3)

“這麼說來,他都是在裝?”有人問。

“他並非全是裝的,謝宗本就是個老實人,一個人就算刻意裝成老實人,而且裝了兩年,那他也應該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老實人。”有人答。

“但他剛才一定是在裝。”又有人說。

“是的,他故意赤膊上陣,為的就是讓陳裘放鬆警惕,證明他沒有佩戴空間戒,身上隻有一把不能殺人的木劍。”

“所以陳裘托大,棄劍不用。”

“哎……冤冤相報,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陳裘畢竟是明月閣的弟子……”

“哼!那又如何?如果明月閣敢用這件事情來定謝宗的罪,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的確,明月閣無話可說,畢竟當初是陳裘第一個違反規則的,若說謝宗錯了,陳裘豈非該死?”

“不管該不該死,他已經死了。”

聽著這些議論聲,江左臉色不善,右眼皮一直跳動不止,不知是涼意未散,還是不詳預兆。

此事若放在平時,江左一定對謝宗嚴懲不貸,他甚至大可以霸道的稱這是違反規則的,陳裘錯了,已經死了,謝宗錯了,也該死,最終還是找回了明月閣的場子,反正他明月閣要的不是道理,而是威望。

而今日麼,江左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說什麼。

威望麼?黑鬥篷已教他如何保全威望,方法便是不說話。

是的,江左有種強烈預感,自己一說話,反而不會找回任何麵子,隻會越來越丟麵子,黑鬥篷似乎跟他有仇似的,可能樹大招風的結果吧,否則他實在記不起來自己何時得罪過這麼一個境界高深的棘手強者。

擂台上的比鬥還在繼續。

是的,還在繼續!

人死了,勝負已分,如何還能繼續?

當然能夠!

謝宗真的是個老實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並非是裝出來的,也並非是後天養成的,他似乎生來就是個老實人,隻不過此刻的老實人做出來的事情,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謝宗殺死陳裘以後,沒有就此放過陳裘的屍體。

他在刺屍體。

其他地方不刺,他的劍法似乎隻會刺麵門,連續幾劍,已將陳裘的死臉刺得麵目全非,活生生多出來幾個血窟窿!

謝宗在哭。

他哭得很大聲,能讓一名大漢哭得如此聲嘶力竭,必然是極其傷心的事情。

他邊哭邊大大喊:“我二叔死的冤呐,他不是被竹劍殺死的,他是被鐵劍殺死的啊。”

諸人感歎。

這件事情其實他們都知道。

那把所謂的竹劍,其實是鐵劍,隻不過是一把碧綠色竹劍形狀的鐵劍,隻不過他們都還算聰明,沒有刻意去點破這件事情,也因為明月閣最終獲勝了,誰都不願得罪最強大的宗派。

而謝宗知道,他曾找人說起過,旁人卻明知他說的是真的,而偏偏要說成是假的。

試想,一個老實人要為親人平冤,哪怕親人已死,他也要告訴所有人殺死他親人的不是竹劍,而是鐵劍!這種時候,大家明知他說言屬實,卻要假裝糊塗,謝宗這個性格會怎麼樣?

謝宗很絕望!

他本沒有那麼強烈的複仇心念,都是被大家所逼出來的!

老實人,他不僅要做到自己老實,還要將真相呈現給大家,讓大家都認清真相。

大家不信他,他很絕望。

絕望下迸發出來的狠勁兒,正常人絕對想不到。

就好想平日裏受盡欺淩的懦弱者,一旦強硬起來,是很瘋狂的!

所以有些人寧願跟老手死鬥,都不願和生手打架,因為那樣的人一旦拚命起來,是極其恐怖的!仿佛以前積攢的力量要在一下子爆發出來,不泄不爽,整個人就變成了瘋子。

謝宗現在就像一個瘋子,每一劍的力道越來越大,陳裘屍體腦袋上出現越來越多的血孔,謝宗嘴裏大聲重複著這句話,哭喊得聲嘶力竭,最終變成低聲抽泣,語言也變成了喃喃自語,好像徹底發泄完了,氣兒也沒了。

等到他軟到握不住劍的時候,才有挑戰者繼續走上擂台。

走上擂台的有兩個人,這兩人不願讓步,都想奪得挑戰資格。

他們一個是明月閣的人,想替陳裘報仇的人。

一個是渾元宗的人,想救謝宗的人。

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有人先挑戰,那麼競爭的人一定不介意讓對方先戰上一場。

可這次顯然是例外。

誰都沒有處理突發情況的經驗,可這種事情似乎並不需要經驗,全靠觀眾吼出來,哪種聲音大,就按那種做法來解決。

“你們先打一場!”

“對,誰勝誰上!”

“打一場!”

“輸得人滾下水裏去,別他媽擋路!”

觀眾開始叫嚷起來。

兩人不敢違逆觀眾的意思,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叫,究竟是自家宗門的意思,還是其他宗門的意思。

打一場,也是眼下最好且唯一的解決辦法。

於是,這兩人還沒到擂台上,就已戰成一團。

聚靈境修士之間對決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聚靈境不算真正意義上的修士,大多戰鬥經驗都來自於蠻力和靈氣的結合,靈氣也相對渙散,許多功法或武技都不能完美施展出來。

無法一擊殺敵,隻能慢慢消磨對方,拚體力,也拚靈氣數量。

兩人打了將近半柱香時間也沒能分出個勝負,反倒把木橋撞毀了好幾根樁子。

就在這時,黑鬥篷似乎不耐煩了,將那根魚竿用力扔了出去,似有靈性一般,來到兩人中間,他們正好又一次碰撞在一起,同時碰到了那根突如其來擋在中間的魚竿,緊接著兩人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飛出去,咚咚落入江水中。

二人心中大駭,都暫時忘記了使命,朝黑鬥篷投去不敢置信的眼神。

黑鬥篷不耐煩的甩了甩手,意思很明顯,讓他們滾蛋。

他們哪敢不從,紛紛往岸上遊,各自回到了宗派隊伍中。

謝宗也已經回過神來,提著那把破木劍,重新往隊伍中走來。

按規矩來說,謝宗身為勝者,在挑戰者還未上場的時候立場,就說明主動放棄競爭權,渾元宗也將失去繼續論劍的資格。

渾元宗宗主急了,忙拽過旁邊的弟子,低聲說道:“你上。”

那名弟子瞥了眼黑鬥篷,旋即跟撥浪鼓似的搖頭。

宗主又看了下其他幾派,幾派似乎也反而不急了,就連明月閣都暫時按耐住報仇的心思。

宗主更急了,一旦謝宗立場,可就證明渾元宗棄權啊!

眼看謝宗離岸邊越來越遠,宗主實在按耐不住,隻能親自上陣!

他從椅子上飛衝而去,像隻獵鷹一樣撲向謝宗,人在空中已大吼道:“渾元宗王……”

他姓王,叫做王安生。

這是個很秀氣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樣秀氣。

可是他永遠都無法再說出自己的名字,因為他飛上天的時候是一個人,落下來的時候,已成兩截身子。

一道劍光閃過,王安生就被斬成兩段。

出劍的人是誰?

場間看清的人不超過五個!

黑鬥篷算一個,黑暗下的眼睛裏射出兩道精芒!

木飛雪算一個,眼神中也忽然有了一絲明亮,又飛快黯淡下去。

江左算一個,江左的表情很複雜,不可置信,惶恐不安,他本就由於黑鬥篷的出現變得惶恐,此刻見到這一劍,更加不安起來。

能將一名凝元初境的高手斬成兩段,這得需要怎樣強悍的劍法?對於江左來說,這樣的劍法已屬絕代風華,因為在他認識的劍道高手中,還沒人能做到這一步。

他們知道是誰出的劍。

出劍的人已緩緩走到江岸,破爛發黃的衣裳,緊抿的嘴唇,陡峭的眉毛,銳利的眼神,就像他的年紀一樣鋒芒畢露,正如他手中的劍一樣,染著血光!

他就是小吉。

用劍的小吉!

小吉知道這一劍給諸人帶來的震撼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