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小吉的劍(1 / 3)

巫江劍派是最後一批到場的人,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一直居住在巫江鎮周圍的宗派早早到場。

似巫江鎮這種小地方,鎮民參加每年類似這樣的盛會都是很積極的,所以隻要還能行動的人,均以到達現場,就連不能行動自如的老人,都被後輩推到江畔來觀賞盛宴,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年紀,盛會的勝負已不再關心了,不過圖個熱鬧、也想多感染下年輕人們活力熱情的氣氛罷了。

橋上四四方方的擂台中間掛著一塊銅鑼,守橋的兩人已來到銅鑼下方,一人扶著銅鑼,一人用力敲了三下。

論劍盛典,正式開啟!

小地方的盛典就是如此簡單,說開始就開始,少了諸多繁文縟節,更不需要誰來主持,是非黑白以及勝負自在人心。

以往,誰勝出誰就是勝利者,不管用什麼手段,事實上就算用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也會因為對方的強而不敢吭聲,誰強,誰說的話就作數,誰強,誰就是主持和裁判。

簡言之,蠻荒之地不都是這般直接麼?徹底將強者為尊的真理放到最大。

論劍盛典的規則更加簡單了,自由上場,一對一對決,這稱不上什麼規則,已是對公平的最後底線。

不管用什麼方式“論劍戰鬥”,必須是一對一,唯一的,也是最基本的規則。

銅鑼敲響許久,還未有人上台,反而有人從擂台上走了下來。

兩個守橋上走了一個,還剩一個,這人便是第一個參賽者。

他對著十個宗門的方向拱拱手,大聲道:“鄙人明月閣弟子陳裘,請諸多同道多多指教。”

明月閣三個字極有分量,報出來以後極少有人敢上去挑戰,除了一些等待已久,力圖展現自己的一根筋才會去打第一場,無異於啃最硬的骨頭,因為第一個上場論劍的人有些出頭鳥的意思,潛意思是:不服明月閣坐莊,所以老子忍不住要跳出來指教。

好吧,誰都知道打第一場的人,其實無非是在作死罷了。

不管陳裘也好,第一個出場的赤膊大漢也罷,兩人注定吃虧,無法支撐到最後,都是被當作炮灰一樣的人物。

這名大漢名叫謝宗,很樸實的名字,父親姓謝,母親姓宗,故而他叫謝宗,類似這樣的名字巫江鎮並不少見。

謝宗已加入渾元宗,渾元宗和明月閣一直不對路,撇去江左的崛起不講,兩家實力旗鼓相當。

如今江左已貴為宗主,兩家弟子境界也相差不遠,論起人數來,參賽弟子也都有五十來人,如果發展到最後的車輪戰,兩家也是最有希望的勝出者。

隻是今日,誰都知道絕非是以車輪戰的方式決出勝負。

謝宗看來和他的人一樣樸實,從東岸衝過木橋的時候,已抱拳自報家門,箭步衝至擂台範圍時,手中已出現來一柄很寬大的木劍。

論劍盛典自然是以劍相搏,好在劍這種兵器入門最簡單,幾乎每個人從小的第一把啟蒙兵器就是劍,甚至不曾修煉過的小孩,也都把玩過劍。

謝宗的樸實就在於,以木劍相爭是最早一年論劍盛典定下的規矩,聚靈境修士的真元配上木劍,幾乎不可能出現失控傷人的情況,能更好的做到點到為止。

論劍,就是論劍,以切磋為主。

可剛才也說了,這是第一次論劍時的規矩。

第一次論劍,輸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直到後來有人開始玩陰招,就有人用削尖的竹劍來作為兵器了,然後用竹劍的占了鋒利的優勢,對手又不幹了,直接拿出一把真劍奪回優勢。

所以直到最後,木劍連第一次盛典都沒堅持過去,就已被人臨時給更改了這項規矩。

而現在,謝宗居然拿出了一把木劍!

陳裘忽然覺得自己準確的少了些,他沒料到謝宗會用木劍來切磋,難道謝宗真的樸實到把這當成一種切磋?

若真如此,陳裘不會笑話謝宗的無知,樸實到謝宗這種程度,任誰都會多多少少有點佩服的,包括對手。

陳裘手裏本來握著一把劍,可是當謝宗衝過來的時候,陳裘側身避開第一劍,順勢將手中劍掛了起來。

短暫交鋒,高下立判。

陳裘好歹是從外麵的世界來的,修煉功法也是相對完整的,是為戰鬥而創的功法,自然比半路出家的謝宗高明太多。

如果陳裘不是掛劍,而是把劍的話,謝宗背後早已中劍,勝負早已分出來了。

但陳裘基於對謝宗樸實精神的敬重,也出於對謝宗實力的不屑,他沒有選擇出劍,反而將劍置放在一旁,反棄劍不用,改為指劍。

但凡使用真元的修士都能將自身的真元放出體外,形成無形的氣體,隔空傷人便是這個道理。

從陳裘的氣體可以看出,他的境界大約在聚靈八重境,真元氣體還有些渙散,不動時是短劍的形狀,出劍時就像一把扇子。

以他此刻的狀態,的確不太適合用指劍,況且他真正擅長的武器是流星錘,故而這一劍刺出去既像劍,又似錘,還想扇子的形態,實在有些三不像,很難看,就算贏了也贏得不威風。

不出所料,他的確贏了。

這一“劍”精準無誤刺中謝宗,指尖三尺外,謝宗的腹部溢出鮮紅,已被劍氣所傷,若是真劍的話,隻怕這一劍就能要了謝宗的命。

“承認!”陳裘收手說道。

“我輸了。”謝宗點頭道。

陳裘也點了點頭。

謝宗朝擂台外走去。

陳裘也轉身,拱手對江岸的人打算說點剛才那樣的場麵話,不料,他剛一轉身,兩隻手都還沒合攏,就有一把劍突襲麵門!

這把劍來勢洶洶,刁鑽狠辣,不知何門何派,但卻是殺氣淩厲,仿佛天生就是一把殺人劍!

握住這把劍的人正式謝宗,謝宗的眼神早已變了,臉上沒有半點憨實,而是沉著、陰冷、殺氣遍布,甚至帶著暢快,這種暢快宛如複仇時的快感。

他們有什麼仇?

陳裘來不及想,劍已至麵門,他來不及反抗。

那把劍,是他的劍,是他剛才棄而不用的劍!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看似老實古板不惜用木劍來對決的謝宗,會在認輸之後,偷襲於他!

不光是他,誰都想不到謝宗會是這樣一個人!兩者之間的轉變,實在太快了,快到誰都沒有反應,連陳裘倒下以後,都遲遲不見有人說好,場間一片寂靜。

陳裘不僅輸了,並且死了。

這一劍極狠,並非劍法,如果非要說是劍法的話,隻能稱殺人劍。

這一劍,正是為了殺人而生,隱有劍道名家的風範,可卻被聚靈五重境的謝宗使用出來了,這如何解釋?

“他蓄謀已久!”一名明月閣弟子緩緩搖頭,臉色鄭然道。

“你怎麼知道?”另一個明月閣弟子問。

“謝宗是誰養大的?”

“謝……不對,鎮上現如今已沒有一個姓謝的人了。”

“不錯,本來應該有一個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人是謝宗的二叔。”

“他二叔怎麼死的?”

“你可曾記得兩年前第一次論劍?”

“怎麼又扯到兩年前了?”

“從他用竹劍那一刻開始,我就已想起了謝俸!”

“你是說……”

“是的,你應該也記起來了吧。”

兩名明月閣弟子的聲音漸漸傳開,越來越多人開始議論這件事情,兩年前那場終極竹劍規則的決鬥曆曆在目。

那是第一次在論劍比鬥上死人,因為有人打破了規則,用鐵劍,而那個打破規則的人,正是陳裘,死掉的那個人,則是謝俸!

當時即便陳裘不用鐵劍,也能輕鬆將謝俸擊敗,可陳裘一定要用,因為明月閣向來強勢,用鐵劍不僅僅代表想殺人,陳裘和謝俸這個老實人也並無半點仇恨,陳裘之所以一定要殺人,隻不過是明月閣要向各位傳達一個信號,立威罷了。

所以謝俸正好成了這個倒黴鬼。

所以謝宗懷恨在心,隱忍兩年。

所以陳裘的良心還沒有被狗吃完,在看到謝宗用竹劍的那一刻,想起了謝俸,才決定棄劍不用,可能也想通過此時來洗除這抹黑點吧。

所以陳裘死了,被自己的劍,被謝宗偷偷聯係了兩年的殺人劍所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