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往往如此,總要做一些不得不做的蠢事,明知會引發極其不好的後果,但是沒有選擇。
江左也沒有選擇,所以他說出了這句話。
黑鬥篷也沒有選擇,所以他眨眼之間便已來到江左的身旁。
突聽“啪”的一聲,水麵上濺起好大一片水花,江左的身影已不在原地,去了水下。
黑鬥篷站在江畔,靜靜望著浮在水麵上隻露出一個人頭的江左。
“看起來你在巫江鎮的地位不低。”黑鬥篷問。
江左臉色鐵青,既非因為天冷入水的緣故,也非單純被氣的,還有驚嚇!
對方既然知道他身份不低,還當眾讓他出醜,擺明故意找茬。
但,對方真要找茬,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剛才那一手旁人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就連江左自己都沒有看清,可是江左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在眨眼之間自己已身中三掌,每一掌都離要害隻差分毫,如果對方想要他的命,那麼他現在隻怕已成一具浮屍。
江左意識到,對方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可怕!
在生命與尊嚴麵前,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何況江左被冷冽的江水浸泡過,更加清醒。
“閣下,請!”
江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甚至強行恢複臉色,恢複客氣的笑意,在江麵上對著黑鬥篷客氣道。
黑鬥篷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其實這本身就是一句廢話,誰都看得出來江左的地位,他自然也看得出來,否則他也不會出手給江左一個下馬威了。
“請什麼?”黑鬥篷略帶玩味的問,這般一聽,卻聽出他是個男人,聲音略顯青雉,應當是個青年人,比江左還年幼一些。
“請坐。”江左還是無比客氣的回答,帶笑。
“坐哪裏?”黑鬥篷又問。
“當然是坐配得上您的地方。”江左大笑,指著他的椅子。
黑鬥篷看了看那張椅子,搖搖頭說道:“太遠了些,不好。”
江左登時臉色一鐵青,卻不是對黑鬥篷,而是對自己的屬下,吼道:“耳朵聾了嗎!趕緊把椅子搬過來請貴客入座!”
四個明月閣弟子急忙將椅子搬過來,放在黑鬥篷的屁股後麵。
江左拱手道:“請閣下入座。”
黑鬥篷笑了笑,說道:“你太客氣了。”
說完不顧諸人憤怒的眼神,走到一旁江畔,取出一個折疊木凳坐下,慢條斯理取出一根魚竿,上餌,甩竿,釣起魚來。
江左掛著牽強的笑意,饒是他擅長找麵子,也不知道該怎樣給自己台階下。
就在江左準備起來的時候,卻聽黑鬥篷下又傳來聲音:“別嚇跑我的魚兒。”
江左不敢動了,他一動必定蕩起水紋,水紋必然打擾黑鬥篷釣魚,而黑鬥篷所謂的“打擾”根本沒有明確說明到底怎樣才算打擾,鑒於黑鬥篷的古怪作風,江左怔是一動不敢動,隻希望快些有魚兒上鉤,他才好早些出水。
可是,過了小半會兒的時間也沒有魚來吃魚餌,江左心知隻怕永遠都無法等來魚兒上鉤了,因為在劉庸飼料的影響下,巫江魚根本不會感覺到饑餓。
岸上的人已經看得癡呆了,尤其是少女,隱隱帶著深意地望著黑鬥篷的背影,幻想那神秘的黑鬥篷下隱藏著怎樣一個強大的青年,居然能讓江宗主憋屈成這副模樣。
除女人們以外,其他人都對黑鬥篷產生了敬意,弱者對強者的敬意!
要說江左不生氣那是假的,江左氣在黑鬥篷徹底將他的威望給掠奪了。
是的,僅此而已。
不管黑鬥篷再怎樣對他都好,他都可以認了,前提是不在人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這樣做,令江左顏麵掃地,尊嚴盡失,這才是江左生氣的原因。
但江總也意識到,靠實力迎來的尊嚴有時真的很不牢靠。
是的,江左早就清楚他們對自己的尊敬僅僅來自於實力的強弱,一旦出現比江左更強的人,他們就會把尊敬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