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爾樂語氣很沉,慢慢抬起了頭。
他要命,但更要對得起身上流淌的血液!
“將軍,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我要怎麼樣。”蒙小安笑道,“我這個人沒有拖延症,想做什麼的時候,就已在謀劃該怎麼做了,一旦讓人知道我在做的時候,幾乎就已成定局,所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在問你肯不肯讓步。”
“讓?”
紮爾樂慘然一笑,他相信蒙小安是謀定後動的人,也相信蒙小安的確能做到這件事情,但他不接受蒙小安的提議,死都不肯接受!
“對,我要你讓。”蒙小安心平氣和道。
“我拿什麼讓!”紮爾樂已緊握住腰間的馬刀,刀是用來殺人的,絕不是用來讓城的。
“將軍忘了我先前所說的話?”蒙小安還是不生氣,甚至早就預料到紮爾樂會如此激動。
“我不管你要下怎樣的一盤棋,但絕不能以賽爾城作為代價!”紮爾樂道。
“將軍,如果我說不是代價,而是籌碼呢?”蒙小安搖了搖頭,說道,“就像你賭錢一樣,總要有點籌碼,才能去贏別人的錢吧。”
紮爾樂微微一怔。
他聽得出來蒙小安並非是在開玩笑,否則不會把這件事情當著三個血靈的麵說出來。
若真如此,那蒙小安就實在太過狂妄了。
正如蒙小安所說,既是賭博,賽爾城既是籌碼,又豈有說給對手聽的道理?這豈非告訴對手:我這麼做就是想贏你的錢?
紮爾樂看了看三個血靈的表情,三人似乎也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就像賭堂上的人知道對手的來意一樣。
“這盤棋,遠比你想象中的更亂。”蒙小安對紮爾樂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
“為什麼?”紮爾樂問,他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想問的是何含義,但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蒙小安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什麼意思?”紮爾樂不解。
“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蒙小安歎道。
“那你……”
“將軍不必再問。”蒙小安抬手阻止了紮爾樂的提問,緩緩說道,“我心知將軍有意跟我一搏,隻是缺少一個搏的理由而已,何況這盤棋對你來說實在太大,你不忍冒險。”
紮爾樂承認蒙小安說的對,他的確已將前途押在了蒙小安身上。
是的,紮爾樂別無選擇。
黃沙鎮上的軍營已經毀了,這一仗已經輸了,他和鐵擎天都輸了,最終的受益者是黃沙鎮,而黃沙鎮的反叛對徐國來說並非是壞事。
所以最終怎麼判定他的罪或功,全都是未知數。
但他選擇相信蒙小安,因為蒙小安所做的荒唐事,在他看來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也相信蒙小安不打無把握之仗,一旦這件事情牽扯到蒙小安,蒙小安必然有機會脫身,他的罪責自然也會小一些,更大可能是“過變成功”。
他的確已將前途押在了蒙小安身上。
若說這是一場賭博,他已全押了蒙小安勝利,包括生命。
被蒙小安這麼一激,他才知道自己的處境。
生或死,已由不得他。
“將軍,老實說,我不是特別欣賞你的能力,但你是我現在唯一能借助的力量,我不可失去你,同時也希望你能夠絕對的信任我,不要給我增加麻煩才好。”
蒙小安長歎口氣,說道:“以前我是個沒有朋友的人,但有個人因為有朋友,比我活得更好些,所以我想嚐試著交朋友,希望將軍不吝和我交朋友才好。”
紮爾樂再次怔住,對方這番話說的很真誠,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如何能夠拒絕?
“交朋友的第一步,不就是坦誠相待嗎?”蒙小安笑道。
“是。”紮爾樂隻能這麼說。
“將軍覺得我對你夠不夠坦誠?”蒙小安道。
“夠。”紮爾樂依舊隻能這般回答,事實也確實如此,若不真誠,蒙小安大可編個理由,畫餅充饑給他,暫時穩定住他,但蒙小安沒有選擇這麼做。
當他問蒙小安那些問題的時候,蒙小安很坦誠的說“不知道”。
這三個字往往是最操蛋的答案。
但也一定是最真誠的答案。
“那麼現在,將軍可願意陪我下這一盤棋?”蒙小安道。
“我能拒絕嗎?”紮爾樂苦笑。
“能。”蒙小安道,“將軍即便拒絕,我也不會對做對將軍不利的事情,將軍若想回徐國,我保將軍前程無憂。將軍若想往南方,我保將軍性命無礙。”
紮爾樂這下是真的動容了。
這是蒙小安第一次向他攤牌!
真誠,絕對夠真誠。
狂妄,也絕對夠狂妄!
事實上紮爾樂早該反應過來,蒙小安連靈族都能請動,還有什麼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呢?
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紮爾樂無法不動容!
良久以後,紮爾樂鬆開馬刀,朝蒙小安重重抱拳道:“既然你瞧得上我,願意和我做朋友,我怎能不識抬舉拒絕呢!”
蒙小安笑道:“謝謝。”
紮爾樂沒有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