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什麼時候找到你的?”懲奸問。
“三年前我被逐出衙堂後,剛出城不到一裏的茶攤上,就見到了八公子。”除惡道。
“他一個人?”懲奸問。
“他們四個人。”除惡道。
“三才一庸全都在?”懲奸驚訝。
“是的,他們都在那裏等我。”除惡道。
“難道說,他們也早就料到你會被逐出衙堂,所以等在那裏?”懲奸道。
“我想是的,盡管他們隻是裝作偶遇,可我們心裏都清楚,三才一庸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必然不會那麼巧合,幹我們這行的,就算是真的巧合,也不會那麼輕易相信。”除惡道。
“他們讓你為今日之事做準備?”懲奸道。
“不錯。”除惡道。
“準備死在阿宇劍下?”懲奸道。
除惡不答,笑道:“嗬嗬,既然我不願意說,你又何必來套我的話呢?”
懲奸看了眼鐵麵,說道:“看來他真的不願意說。”
鐵麵道:“隨他去吧。”
除惡朝鐵麵點了點頭道:“多謝。”
鐵麵道:“你好自為之。”
除惡道:“放心,我不會死。”
阿宇插話道:“我也隻給你一次機會,你想好再開口。”
誰都聽的出來,也看的出來阿宇是真的冷漠無情。
他和七神捕並無太大交情,三次見麵,也都是敵非友,他連八大宗門都殺了那麼多人,就連血靈的詛咒都不怕,他還怕什麼?還有什麼顧慮?
他仿佛什麼事情都能做。
與之相比,殺一個神捕就完全不重要了。
死在他劍下的人,有多少人的名聲不比除惡的名氣大?
這一次,鐵麵沒有再護著除惡。
除惡已表現的很堅決,立場也很清楚。
他是一個人,而非用七神捕的名義來拒絕阿宇。
這是他的私事。
其他神捕無權幹預,這不合理,合情麼?世間恐怕少有比七神捕更無情的人吧。
似乎阿宇卻算一個。
阿宇已抬起了劍,劍鋒直指除惡。
除惡麵對著這柄每次見麵都血淋淋的劍,緩緩說道:“我不能告訴你八公主的下落,但我一定要告訴八公子的下落。”
聽到前半句,任翔就快脫手而斬人。
後半句出口,阿宇將任翔緊握住。
“他在哪裏?”阿宇不能不問。
“也許在饒城,也許已到了黃沙鎮。”除惡道。
阿宇臉色微變。
“八公子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除惡道。
阿宇轉身,因為他不想聽。
老實說,阿宇對唐遠這個人已無半分好感了。
如果說除惡所言屬實的話,唐遠真在饒城或者黃沙鎮的話,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但凡是誰敢打他地盤的主意,他都不會將對方當成朋友。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想想也對,唐遠怎麼可能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善良的人?
阿宇看了看諸葛勝,又看了看柳辭。
年輕人們,都在成熟。
唐遠也不例外。
事實上唐遠這個人阿宇從來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不管他是個怎樣的人,現在都已露出了本性,或者說目的。
“你不想知道他讓我轉告你什麼?”除惡好奇道。
阿宇沒有回答,而是對諸葛勝道:“一起走嗎?”
諸葛勝冷哼一聲,當作回答了。
阿宇問的豈不是廢話?
諸葛勝找了阿宇這麼久,欠下的兩條命非但沒有換上,還再次欠了一條人命。
三條人命對諸葛家來說,簡直是巨債!
他父親諸葛狗爺因為欠了阿宇的債,已調出豪俠榜了,他怎能不還命債?
除惡張了張嘴唇,他正準備告訴阿宇這句話是什麼,忽然阿宇轉過頭來,除惡笑了笑,畢竟他習慣別人問他,他再回答,而且這句話對阿宇也是有利的。
可是,阿宇回頭卻並沒有看他。
阿宇看的是屋頂上的諸多化羽境,問道:“你們呢?”
探險盟的人和天劍山的人麵麵相覷,他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或跟阿宇走,或……不知道。
他們可不想用行動來挑戰這個“不知道”,所以隻能跟上去。
其實阿宇倒沒有威脅他們的意思,完全是尊重他們的選擇,之前帶著他們,是為了能夠找到八公主,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掉他們。
而現在找到景萱的途徑已經發生改變,這裏的人對他沒有任何作用,願意的,自然能跟著他走,他的確是想擴充人馬,可若是對方不願意,他也不會強求,更不會浪費時間來殺他們。
但鑒於他之前的血腥舉動,誰都會錯了他的意。
他此刻這般一問,誰都隻能點頭。
除惡愣在原地,好不尷尬。
周逍遙忽然問:“八公子讓你說什麼?”
除惡趕緊順著台階下,說道:“饒城已被他拿下了。”
其實這並非是唐遠的原話,但類似唐遠這樣的書生,說好文縐縐的,簡單的一句話,非要說得繁雜。
周逍遙站起來拍拍屁股,對阿宇道:“你聽見了吧。”
阿宇道:“管他呢。”
周逍遙麵帶驚訝:“我聽說你們拿下饒城還和徐國人開戰了,一定很慘烈吧?你居然不在乎?”
阿宇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
就連諸葛勝都覺得阿宇是太在乎八公主了,所以忽略了饒城的要害。
就像剛聽到一個噩耗,再聽到其他不順的事情,便有些免疫了。
柳辭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哦?那在你想象之中,我們有多不容易?”
周逍遙奇怪的看著柳辭:“難道你們的損失並不慘重?”
柳辭笑而不語。
損失麼?他們有毛損失。
關於繞城的歸屬,說出去恐怕沒人相信,那本事牧國的城市,被徐國軍隊出其不意拿下來之後,先是送給鐵擎天,被鐵擎天所拒絕,後又送給阿宇,又被阿宇拒絕,而後再被阿宇帶著一幫怪物去強取攻下。
損失麼?他們本該有些損失,可最後沒有任何損失。
敵人送的東西,他們不要,他們選擇自己去搶!
這樣的黃沙鎮,這樣的人,豈會害怕丟了城?
丟掉麼?
沒事!再搶回來不就行了?
他們不是乞丐,自然不會想讓對方施舍。
“還是說,饒城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周逍遙自然而然往這方麵想,畢竟饒城是帝國的城市,還給帝國並無不妥,有唐遠親自去收回,阿宇和柳辭非但不會生氣,反而應該慶幸將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吧?
“嗬嗬,你跟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柳辭神秘一笑。
周逍遙尷尬道:“可以嗎?”
柳辭道:“可以。”
周逍遙看向阿宇,這裏阿宇才是頭兒。
阿宇笑道:“他說可以就絕對可以,我也不能阻止你加入。”
周逍遙頓感驚喜。
雖然明知阿宇現在的身份不太好,可周逍遙在乎麼?想做一個逍遙的人,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
如果說一開始周逍遙加入阿宇,會令阿宇的勢力增長一些。
那麼現在周逍遙完全不這麼想了。
在這群同行的人中,他這點實力似乎還真不夠看。
一行人就這樣離開了巫江鎮。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本該發生在巫江鎮上的殺戮,終結於江水中的血和血靈的死亡。
這裏本該是阿宇的墳墓,最終卻變成了大部分敵人的墳墓。
這似乎是阿宇的一貫作風。
當然,阿宇看起來並沒有表麵那麼輕鬆。
血靈詛咒的威力,隻有他自己知道。
中了詛咒的危害已經提現出來了,他對周遭的感知度,幾乎可以說為零,就連被人偷偷跟蹤,都沒有絲毫察覺。
跟蹤一行人的有四方人馬。
七神捕跟著,劍客們跟著,小吉和幾個兄弟跟著,巫江鎮上的一些鎮民,也不知抱著外出闖蕩,緊隨傳奇身後……